第四十四章（第2/3頁）

一會兒罵和他打架的人，一會兒罵社區的人，一會兒罵小區業主，一會兒罵自己老婆。他老婆站在一邊，頭垂著，眼神盯著地面，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是沒有聽見老頭在罵她。

老頭罵老太婆的話越來越難聽，連醫生和護士都聽不下去了。醫生就提醒他，這裏是醫院，讓他不要大聲喧嘩。

這下可捅了簍子，趙老頭立即把槍口對準了醫生，大罵醫生是庸醫廢物，連病都看不好，就知道騙錢。

醫生正在救治的手上一頓，眼神微暗。

庸醫？廢物？

呵呵！

“哎喲，哎喲，輕點輕點，Mxxx，我讓你輕點。”尖銳的疼痛讓趙老婆再次破口大罵。

“忍一忍，必須要固定好，否則可能直接癱瘓，疼也要忍著。”醫生淡定地說。

“哎喲，哎喲喲喲，哎……”

趙老頭已經沒空再罵人，疼得嘴裏直哼哼。

“行了，送去病房吧。”

趙老頭又回到了之前那間病房，只不過室友換了個人。

等他緩過勁來，警察開始調查他受傷的經過，問他記不記得是誰把他推到的。趙老頭一會兒說是這個老頭子，因為以前兩人吵過架，肯定是被報復了；一會兒又說是那個老太婆，因為老太婆要跟他搶菜的分配額。

問了半天，警察也算明白了，這老頭壓根就沒看見誰推了他，只是在胡亂攀扯。

警察又問他老婆有沒有看見是誰推的，老太婆直接幹巴巴地回了一句“沒有”。

問不出什麽有用的線索，警察只能先回去。

警察走了趙老頭又開始罵老太婆沒用，誰推得他，老太婆都沒看見。老太婆也沒說話，罵不還口，只是眼神直勾勾盯著老頭。

老頭躺在床上看不見老太婆的眼神，但同房間的病友擡頭不小心看到老太婆的眼神，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手臂上冒出一層雞皮疙瘩。

媽呀，太恐怖了！他趕忙拖著病體下床去找護士，他要換房間，必須換房間，這老兩口都不正常。

趙老頭罵人罵得口幹舌燥，嚷嚷著要喝水，可是喊了半天也不見老太婆端水過來，頓時又一陣暴怒。不小心牽扯到傷口，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感讓他只能按下怒火。

等啊等，老太婆依舊坐在床位的椅子上動也不動。

等趙老頭罵累了，不出聲了，老太婆才慢慢站起身走到趙老頭身邊。

趙老頭剛想說話，老太婆擡手就沖他的臉扇了一巴掌。

“啪！”

這個巴掌把趙老頭打懵了，他眼神愣愣地看著老太婆。老太婆神情沉默，眼神冰冷地回望他。

“你……”

“啪！”

話音未落趙老頭又挨了一巴掌。

被趙老頭壓迫了幾十年的老太婆終於在這一刻爆發了。

趙老頭每罵一句，老太婆就扇一巴掌，一句換一巴掌，直到趙老頭再也罵不出來。

年輕的時候，兩人是經媒人介紹結婚的，婚前只見過一次面，對彼此的性情並不了解。但那時候都這樣，基本都是盲婚啞嫁。

等結了婚才發現趙老頭脾氣暴躁，好吃懶做，還愛打人，經常喝點酒就家暴老太婆。大冬天打完就把她扔在屋外還不給衣服穿，凍得老太婆發高燒差點死了。雖然老太婆只生了兩個女兒一個兒子，但其實被趙老頭打流產的孩子還有兩個。

在第一個孩子被打流產的時候，老太婆回娘家想要離婚。但那時代離婚等於醜聞，娘家人不允許。沒有經濟來源的老太婆只能又重新回到婚姻裏。

孩子長大以後，趙老頭就很少在孩子面前打老太婆，在孩子面前也是一副慈父的樣兒，因此就算老太婆想離，孩子們也不同意。

日子就這麽過著，老太婆就忍了一輩子。

沒想到，老天爺待她不薄，最後的日子終於不用忍了。

趙老頭之後的日子過得可謂是生不如死。身份手環被老太婆沒收了，兒子女兒都被老太婆說服，不來探視，趙老頭身邊就剩下老太婆一個人。老太婆高興了就喂他喝點水吃點飯，不高興就直接餓著，如果敢罵人就直接大耳刮子伺候。

趙老頭趁老太婆不再的時候想讓人打電話給他兒子，但其他人誰敢？老太婆跟外人說話的時候永遠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只不過眼角嘴角的紋路，讓她的笑容有點像虎姑婆。

誰也不敢多管這老兩口的閑事。

推倒趙老頭的嫌疑人也沒找到，除了老太婆外都說自己沒推。

那是誰推的呢？

-------------------------------------

十二月十五日，霧霾籠罩一百多天後，陽光再次照耀C城大地。

再次見到久違的陽光，大家有一瞬間恍惚，甚至不敢相信，陽光真的出現了。

陽光出現那天，唐雪終於知道了同事中那個，也要調去北山種植基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