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第2/3頁)

“你們還有最後一個機會。”

李曼娥看向另外幾個驚恐癱軟在地的魔修,漫不經心說:“殺了雲長清,或者黃淮。”

“不然再過半個時辰,你們的位置可以讓給別人坐了。”

當然,位置既然不坐了,腦袋也理應不需要留了。

那幾個魔修連滾帶爬起來,瘋了似重新向金甲軍沖去。

白珠珠打了個哆嗦,終於忍不住蹲下去,抱住自己,一聲不敢發。

李曼娥並不理會她,站在山上遠遠往那邊望,靴底有節奏地一下一下踩著地,偶爾看哪裏攻襲得慢了,握著赤蓮劍一揮,隨手灑去一片漫天的火矢。

白珠珠很害怕,可也不受控制地望著她,她神態淡漠,像是根本無意過去親手擒抓黃淮,看金甲軍被殘殺沒有反應,在看見自己手下的魔修被殘殺也沒什麽反應,像是在看一場戲,戲的雙方打生打死都無所謂,以至於勝負其實都不大重要,有一種無所事事的漠然與涼薄。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地忽然隱隱震動。

遙遠的天邊,隱約顯出一線刺眼的金光。

天空是照不下光的,那是數不清的金色盔甲在火把中倒映出的寒光。

為首那人騎在蛟龍馬上,身形高大而挺拔,縱馬如疾踏血來,隔著這樣遠,都仿佛隱約能望見盔甲下那雙有如黃金澆築的冰冷眼睛,帶著鐵血暴烈的殺意。

李曼娥目光掠過他,又掠到已經搖搖欲墜、但只差那麽一點就是破不了的金甲營地,不耐地踢了一下地。

白珠珠聽見她冷冷嗤一下:“一群廢物。”

她舉起劍,劍光在天空映出一朵紅色的蓮焰,魔修大批大批迅速地撤退。

然後她轉過身,看著白珠珠。

白珠珠心裏發慌,正想說什麽,李曼娥橫過劍柄一下拍在她後頸,白珠珠瞬間倒地,眼前陷入一片漆黑。

——

蓮花瓣從指尖飄下,打著旋落到霧水中,柔嫩的花葉一點點蜷縮,慢慢消融成淺粉色的霧氣。

林然看著那絲絲縷縷的粉霧,半響,卻挽起袖子,竟就那麽直直地伸手下去,細長的手掌慢慢撈過一捧霧氣。

白霧從指縫如流水氳開,呈現愈發厚重的濃白。

它在化混沌。

林然擡起頭,望著海畔綿延的白光,慈舵的主人闔眸立在天空,頭顱垂落,背影清冷,仿佛陷入不醒的沉眠——他整個人幾乎已經變成了一團光,無數白渦從他體內源源溢出,化成這世上最柔韌的壁,竭力阻止那來自不詳傳說的混沌侵蝕向人間。

林然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許他真的就將徹底化作一團光,消散向四面八方。

她站在觀海亭,站在小舵入海最深處的亭台,遙遙望見東海懸著數不清的小舟,那些小舟不知何時漸漸都化作了霧氣,綽綽約約,包纏著一道道沉睡的人影,縷縷的異彩從小舟飄出來,飄向上空,匯聚在天空,天空變成一種奇異的色彩,像是有一只無形之筆在空氣中漸漸繪出畫卷。

那畫成型之時,兩方時空重疊之際,便是真正一切開始的時候吧。

林然望向海深處,隱約能看見晏淩蜷縮的身影,巨大的黑色漩渦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下有如活物地吞吐,他修長的身體開始不自抑地痙攣。

瀛舟用蔚繡瑩的記憶做橋梁,用這些氣運者的意識作為構築彼岸時空的支柱,而作為窺探時空的代價,被迫抽離出的意識將投向那個時空的‘自己’,兩種意識相撞,爭奪起身體的權利,本能掙紮著想醒過來。

林然又一一看過元景爍,侯曼娥,楚如瑤……所有人都開始輕微地掙紮,像被包裹在繭中,開始試圖撕開濕韌的繭。

她輕輕撚著手指,心裏默算著時間的刻度,突然臉頰變得溫暖。

林然愣了一下。

她擡起頭,望向天空,才發現天邊一直不落的霞光,忽然漸漸變了。

霞光沒有落下去。

但更明亮的光,白色的,金色的,邊沿散發著微微亮紅的光,從天的邊緣升起,像初生的太陽,緩緩升空,越來越大,越來越耀眼,厚重而灼赤的光芒照亮天空。

林然慢慢站起來,怔怔望著天空,望著那光。

好半響,她忍不住笑起來。

天空無形貫通劍閣之頂的巨大靈柱倏然散開

一道道明光,像幾顆流星傾灑平野,劃過遙遠的天空,向著四面八方特定的方向落去。

靈渦前所未有鮮活地跳躍,重新匯聚成靈流,其中一道調轉方向大股大股蜂擁向禪刹,那一刻,天邊亮起了明光,像天地都在慶賀。

靈光倏然降下,劈在山頂小院中,正中那棵荒蕪了許久的菩提樹。

菩提樹一瞬開出了花

——自古一人化神,萬物共升靈。

一道明光落入明鏡尊者頭頂,他眉心那朵半開蓮花終於得以徐徐盛放,天地間無形的化神桎梏如鎖鏈砰然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