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第2/3頁)

林然把擦幹凈的餅幹放在他手邊,把歪倒的水壺放正:“水壺我留給你,我看你院子裏的井都幹了,你先喝這個,湊合吃點餅幹,別出去,外面有妖獸,你晚睡覺把門窗關好,誰敲門都別開。”

林然沒在屋裏看見任何女人的東西,看來這裏沒有冷宮棄妃,只有冷宮棄妃的病弱小兒子。

林然不知道他怎麽變成個小孩子,雖然估計他怎麽著也會有點自保的底牌,但那張軟嘟嘟的包子臉太有迷惑性了,她還是忍不住念叨:“別出去啊,外面那些妖獸特別躁動,一定很樂意吃了你大補的。”

妖主又閉眼,根本不搭理她。

林然:……好氣,就不該心軟,就該把那塊饅頭硬塞他嘴裏。

林然心裏安慰自己這是和大佬搞好關系,否則等出去了妖主實力恢復,一定恨死她,和她不死不休。

她一把老胳膊老腿可不想和神經病幹架,怎麽算都是她虧。

林然悄咪瞪他一眼,哼唧唧拎著食盒掀開簾子走了。

腳步聲漸遠,妖主掀了眼皮,如血紅瞳透過破出孔洞的窗棱,看見女人纖瘦如鶯鳥的背影走出破敗的紅門,踏出的瞬間越過一重無形的波紋結界,妖獸兇戾垂涎的低吼聲愈烈。

女人停在門口,不知在想什麽,仰頭看了看天色。

她嘟囔了兩聲什麽,就把托盤放到旁邊一塊大石頭,原地轉悠了兩圈,從交叉衣領裏斜著拔出青色的細長的劍,甩了甩手腕,劍刃迎著夕陽閃出一線鋒光,她垂下腕子,握劍徑自朝著妖獸最密集的叢林大步走去。

妖主冷眼如同在看一出鬧劇,紅瞳如鏡平淡倒映著驟然驚鴻的劍影和淋漓四濺的鮮血,直到許久女人再次從叢林中走出來,神色平靜,依舊是那身灰撲撲的宮女服,只有濺滿血衣角紅到發黑。

她擡起手,用手背蹭一下發癢的臉,鮮艷的紅在細嫩雪白的皮肉刮成細長一道,像猩色的胭脂,黏膩膩地淌。

抹了把臉,女人低頭在隱蔽處找了塊幹凈的布料撕下來,細細擦幹凈劍的血,慢吞吞把劍塞回胸前,又把染血的衣角掖進布料裏面……確定沒有疏漏的地方了,她才隨意攏了攏松敞的衣領,擡頭看了眼天色,往院子這邊望了一眼,重新拿起腿邊的托盤,轉身快步走了。

院裏院外重新恢復了平靜,只隱約有遠處低伏高起的獸吼。

破敗昏暗的危房裏,年幼的孩子盤膝坐在床頭,眸子半睜半闔,像是睡著了。

緩緩地,幼童稚嫩蒼白的臉龐一點點浮現出細密蛛網般的血絲,從眼角蔓延至整張臉。

遠近不甘血腥的獸吼戛然而止,空氣窒息般死寂。

妖力突然狂暴地攪動。

剛被風竹劍屠戮過一圈的妖獸如同秋收的麥子大片大片倒下,那些殘暴可怖的妖獸像被狼群追逐的羊瘋了似爭先恐後往遠處奔逃,死亡和鮮血碾成猩紅的血霧旋渦蜂擁向那床頭的幼童撲來,幼童蒼白嶙峋的體表浮現出血一樣細密繁復的紋路,越來越紅,越來越亮,直到溢出赤紅的血,順著他細瘦的腿大滴大滴墜落在他腳下,溢成一汪血泊。

沒有人看見,那曾經妖獸橫行的獸苑,此刻小山般的屍骨此起彼伏,宛若魍魎地獄、屍山血海。

妖主睜開眼,眸色懨懨,沒什麽情緒地望了眼窗外,又重新閉眼。

……

林然回去之後,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

“死哪兒去了,還知道回來?”

“讓你送個菜送到天黑!好你個小賤皮子,你也會偷懶了是不是?!看我告訴劉姑姑打斷你的腿!”

林然看著面前這個面龐青澀神態卻已經油滑猙惡的年輕女人,微微後撤一步避開她試圖過來掐她臉的尖長指甲,冷靜說:“送飯本來是你那個翠玉姐姐的活兒,我出了差錯,如果告訴你說的劉姑姑,她也逃不掉。”

小宮女沒想到她敢回嘴,瞪大眼睛,尖聲叫:“好啊你個賤人!還敢頂嘴!看我打爛你的嘴——”

女人又伸手過來,這次指甲竟是直直奔著林然的眼睛來,竟是隱隱有要劃瞎她的意思。

林然都不知道自己這身體和她有什麽深仇大恨,又是撓臉又是劃眼睛,這是要犯罪啊。

林然動也不動,淡定地擡起手,她一般是不打女孩子的,但教導青少年做人她義不容辭——別問,問就是雷鋒。

“吵什麽!”

手剛擡到一半,斥責的女聲從後面傳來,小宮女猙獰嫉妒的神情僵在臉,愣了兩秒,轉瞬變成驚恐討好,唯唯諾諾說:“劉姑姑不是…我們…我們鬧著玩呢……”

林然不動聲色收回手,低頭也做出低眉順眼的模樣,余光瞥見一個三四十歲著暗紅錦緞裙裾梳馬髻的中年女人帶著一隊宮女往這邊走,應該是個職位頗高的管事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