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撤離預警
一通電話打了挺長時間,大部分都在安撫焦躁狗狗的情緒,但電話那頭的女孩兒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直到掛斷前,她還因為擔心祁邪下雨天出去亂跑,反復強調了好幾遍讓他在家好好呆著、雨不停最好不要出門。
按滅手機後,祁邪才發現自己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著,打電話時竟一直在樂呵呵地傻笑。
他用手掌搓了搓臉頰,偏頭一看正對上沙發上方容意味深長的視線,這才赫然意識到,自己剛剛哼哼唧唧和電話那頭的元幼杉撒嬌,都被母親看在眼裏了。
方容心情復雜,就是她自己也是第一次見到兒子撒嬌的樣子。
祁家一共二子,兄弟倆之間相差八歲。
大兒子出生的時候祁正修還沒升到現在的位置,他那時在邊境一線幫助打擊匪幫和毒販,是一次大型緝毒戰役勝利的關鍵人物。
他親手把一個赫赫有名的匪幫一把手送進了牢獄。
次年冬天,年僅四歲的大兒子被報復性綁架,救回來後本就內斂的性子更是變得憂郁敏感,追求藝術和精神上的自由,常年在草原和冰川拍攝。
直至二十九歲那年意外去世,方容都幾乎沒見他開懷大笑過。
方容也不是看不出大兒媳有些功利,但她更知道屈清琳在外人的眼裏,是剛嫁入祁家丈夫就不著家、沒有兩年就守寡的可憐遺孀;
因為有心中有愧,她又不是強硬的脾性,所以只要不鬧出什麽事,她每每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而二兒子祁邪則是另一種極端。
出生起就很少哭,會說話就能乖乖說著讓人軟到心坎兒裏的話,上學後就是孩子堆裏的領頭人、大家都喜歡和他玩兒,能力出眾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成。
他是那種會讓所有人喜歡的孩子。
一開始方容並沒有認為二兒子有什麽不對,直到某天包子臉的祁小邪坐在地上拼玩具,在大房子裏建了一個小房子,一本正經問出讓人愕然的話;
經過心理醫生檢查鑒定,祁邪確診為精神數據異常,有一定患病幾率。
後來他的人生按部就班,依然是學校裏最受歡迎的孩子。
他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也中二過,因為好奇染過頭發,瘋狂打過遊戲,學過街舞賽過車,玩兒過滑板試著抽過煙喝過酒,參加過各種競賽得過獎……
方容是做母親的,她有種隱隱的感覺,二兒子從來沒有完全充實過;
他什麽都能做,卻什麽都興致缺缺,大學上到末尾就跑去參了軍,像風信子一樣隨時都有飄散的可能。
正因如此,她心底的擔憂從來未曾散去。
她總是害怕祁邪哪一天,會像他的哥哥一樣爆發出嚴重問題。
這次回家,二兒子說自己喜歡上一個女孩子,想和她結婚共度一生,但方容卻覺得很不靠譜。
她找人打聽了,說是兩個年輕人之前從未見過面。
那個女孩子是吉山本地人,被祁邪從廢墟中救出,兩人之間或許只是一時間的沖動,是誤把感激當成了愛意。
但看著剛剛祁邪神情中毫不掩飾的笑和愛意,方容才猛地發現,兒子變了。
雖然她說不上來是什麽變化,但她卻能感覺到,兒子真的很喜歡電話對面那個姑娘。
方容:“老二啊,和媽講講你喜歡的那個姑娘是什麽性子,她喜歡什麽?”
祁邪神情一怔,而後笑意更深。
他點亮了手機,屏幕上是他在回京市的車廂上偷拍的照片,昏暗模糊的畫質襯著女孩兒靜靜閡上的眼睫。
“她叫元幼杉,長得特別好看像仙女似得,對我也特別好……”
從外面回來的祁正修剛進客廳,看到的就是妻兒坐在沙發上,不知湊在一起看著什麽。
聽到動靜,兩人同時扭頭看向大門方向,有微涼的風攜卷著雨漬吹到了客廳。
方容大驚失色,忙起身走了過去,“你怎麽淋成這個樣子?司機沒送你回來?”
只見站在玄關處的中年男人一身制服完全濕透,頭發撩在腦後露出一張沉肅面孔,他衣擺和褲子都在往地磚上滴水,很快一窪水窩就在他腳邊的皮鞋處蔓延開來。
祁邪也走了過去,“父親。”
祁正修點點頭,“什麽時候回來的?”
“昨天早上剛到京市。”
慌慌忙忙跑上樓的方容拿了塊幹凈的大毛巾,又下了樓遞給了門口站著的祁正修,“趕緊擦擦身上的水,然後去洗洗、換身幹凈衣服,怎麽弄成這樣啊?”
她從客廳的窗戶往外看了一眼,漆黑的雨幕連成一片,像密集地霧似的根本看不清水珠,饒是隔著門窗依舊能聽到嘩啦啦的聲響,怪不得車子都開到院子裏了,屋裏的人愣是什麽聲音都沒聽到,都被雨聲掩蓋了。
聽到樓下動靜的屈清琳也從臥房裏出來,在二樓扶手處喊了一聲‘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