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你的忠誠

待祁邪用酒精棉將手指反復消毒後,元幼杉這才看到他身旁放置的醫藥箱,緊繃的心弦慢慢放松下來。

她左邊小腿前被劃傷了,傷口大約有五厘米長,傷勢不深,滲出的血珠已經凝固在小腿皮膚上,應當是突然變成人形後掙紮時撞到了床邊哪裏。

'原來祁隊是擔心自己的傷口’,她輕咳一聲,把腦海裏冒出的一點旖旎都驅散。

帶有刺激性的酒精擦拭到皮膚時,元幼杉蹙了下眉尖。

她發現自己這具身體的耐痛能力不僅沒有上一個世界那麽強,似乎還減弱了。

下意識縮了下腿時,祁邪扣住腳踝的手掌卻稍稍用力,止住了她的退縮。

“看到之前摔下樓的那個男人的屍體沒?”他處理傷口快而輕,消過毒的鑷子一挑便將傷處破了的皮碾斷。

摔下樓的男人?應該就是五樓被變異鴿子啄碎頭顱的青年。

元幼杉不知道他問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遲疑著點點頭。

她腦海中浮現了那時的畫面,忽然明白了什麽。

“你是覺得……我的這點小傷也會?”

“傷不在大小,只有有瘡面細菌和蟲蟻就有可能滋生,你應該也不想變成他那個樣子吧。”

那時青年人墜樓後,他的雙親痛不欲生,報警又打個醫院的電話,結果一個一直占線,一個根本打不通。

屍身就那麽露天放置著,其他居民也不敢靠近處理。

誰知道才過了半天時間,那人的屍身就高度腐爛了,簡直面目全非。

還有不少變異蟲子將其當成了養料,畫面又可怖又惡心,彌漫的惡臭讓附近幾棟樓的居民們一打開窗戶就能聞到。

如此迅速的腐蝕和變質,在初春很顯然是不正常的。

當時元幼杉只是覺得奇怪,現在被祁邪的話提點後,才猛然意識到這一點。

祁邪又道:“按照這幾天的溫度和濕度,肉質開始變質應該需要一天左右的時間,高度腐爛怎麽也需要兩天的質變期。如果我的推斷沒錯,這次末世混亂帶來的不僅僅是動植物的變異返祖和基因重組,一切自然誕生的有機生物都在變異。”

“包括細菌,也包括病毒。”

他語氣淡淡,拿著鑷子和紗布處理傷處時,就像是在做學術研究和知識傳教。

暈黃的燭光襯在他的鏡片上,顯得理智卻危險。

元幼杉聽懂了他的話,抿了抿唇瓣。

她還記得樓下那人的慘狀,後來因為味道實在大周圍的居民也心懷不滿,找到了小區物業中還在的工作人員。

“你們必須把那個人弄走啊,我們也知道他慘,但是你聞聞那味道,總不能讓他在那兒爛成水吧!”

“我不管你們怎麽搞,小區物業費我們是交了一整年的,既然你們還在社區所裏住著那就得給我服務,那死人正對著我們家窗戶口,我家孩子那麽小晚上都嚇得睡不著了。”

最後實在沒辦法,物業的工作人員出面,從小區裏征了一輛面包車,找到趴在樹下哭得幾乎昏厥的老夫妻,幫他們一起把青年的屍體搬運到了車上。

再後來兩個老人一夜憔悴,開車帶著兒子的屍體離開了小區,這些天都沒回來。

如果空氣中的病毒和細菌真的也變異了,那青年腐蝕速度快得離譜也就解釋得通了。

元幼杉:“祁隊的意思是,哪怕是很小的傷口,感染了細菌也會腐爛而死?”

她並不蠢,往深裏想想就意識到了其中的可怖之處。

和幾乎全部變異的動植物不同,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類並沒有擁有什麽特殊能力,他們柔軟的皮肉是野獸眼中最適合獵食的美味。

現在還有高樓城墻可以躲避,但越到後面,樓房的阻擋能力必然越弱,物資匱乏的人也必須外出尋找可以果腹的東西。

受傷是在所難免的。

而細菌變異,會讓本就藥物匱乏的傷者雪上加霜。

試問哪個人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一點點潰爛,不會崩潰?

“知道厲害以後就注意些。”包紮完畢後,祁邪收了腳邊的紗布和醫藥箱,忽然看向元幼杉,同沙發上坐著的纖細少女四目相對。

他擡眼時眼尾微微上挑,“祁隊。”

元幼杉愣了,“什麽?”

“祁隊是誰?和我很像?”

祁邪看似不經意詢問著,實際上帶著探究,細瞳一瞬不瞬地盯著女孩兒的眼睛。

在看到她臉上轉瞬即逝的怔忪和僵硬,祁邪眉心微凝。

看來是很像了。

雖然他不知道這個‘祁隊’到底是誰,但他能明顯感覺到,元幼杉面對自己時的語氣和反應都很放松,甚至給他一種他們相熟已久、已經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但這種嫻熟卻是和別人培養起來的。

聯想到這個‘祁隊’和自己相同的姓氏,祁邪以為元幼杉是把自己當成了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