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流言

狄青問完,沒等黎望開口回復,便繼續道:“黎兄,我知以你的家世,自然得罪得起柱國將軍,但桑博對他夫人尤為情深,我怕你見了他,也沒有用處。”

武官和文官雖同朝為官,但脾性大不相同,狄青作為武官,最是明白這點道理。黎兄雖身有不俗的功夫,但到底病弱,能不動手,還是不要輕易動手為好。

黎望自然知道狄青這話是好意,便問:“話雖如此,難道就撒手不管了?”

狄青猶豫片刻,便道:“此事可以告訴開封府,讓包公定奪。”

“狄兄不是答應桑將軍,不對外言說嗎?”

狄青便搖頭道:“可大義律法為先,若因為狄某有所隱瞞而導致他人出事,此番狄某便是助紂為虐。”

如此雖然愧對桑博,但狄青已決議這麽做。

白玉堂聽著這來來回回的對話,當真是聽得一頭霧水,原本正兀自生氣呢,這會兒也忍不住開口:“你倆,到底在打什麽啞謎呢?那大頭將軍不吃酒,改吃牢飯了?”

……五爺,雖然人桑將軍頭是有點大,但也沒必要給人取綽號啊,狄青忍不住扶額。

黎望便笑道:“五爺你少打岔,不是還生氣嘛。”

“生氣歸生氣,倘若你被你的朋友們合夥隱瞞,你難道不會生氣嗎?”這也就是相處久了,他知道展昭和黎知常的脾性,若是擱旁聽,五爺說不定早絕交八百遍了。

黎望想了想,也覺得非常有道理,如此便道:“你說得有道理,若有人敢這麽對小生,小生自然也是要生氣的。”

但生氣歸生氣,總好過讓五爺提刀砍人吧。

“你看,你自己都這麽覺得,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啊,黎知常,你要不稍微透露兩分?”五爺這人,還是很喜歡玩猜謎遊戲的,說完居然還興致勃勃起來。

黎望見此,當即將人推遠,道:“這可不行,倘若叫展昭知道了,以後小生生病喝藥,豈不是沒有冬瓜糖吃了。”

“……你會缺那幾塊冬瓜糖吃?”五爺一萬個不相信。

“禮輕情意重。”

好家夥,白玉堂居然有種自己被說服的感覺,於是他又氣呼呼地蹲旁邊琢磨查案的事情了,首先開封府是去不得的,畢竟展昭不說,其他人更不可能說了。

“狄兄。”黎望給狄青續了茶水,才道,“狄兄倒是不必做這個‘壞人’。”

“為何?”

“桑將軍的副將楊剛常與展兄一道蹴鞠,你覺得以展兄的武功,會看不穿一個人的武功路數嗎?”

狄青還未回答呢,五爺便搶答道:“那必是不可能的,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展昭的眼力,確實高我一籌。”

狄青一愣,竟沒想到這點:“所以,黎兄你的意思是,開封府已經知道桑博深夜擄人的事情了?”

五爺:……果然這大頭將軍要吃牢房了。

“不錯,包公恐怕已經知道,且……必然有所行動。”

本來嘛,展昭因為見過桑夫人的半塊手帕,本就對桑夫人的身份有所懷疑,只是礙於沒有證據,所以開封府不好上門查證。

現在好了,桑博這麽一行動,簡直是明晃晃地告訴開封府,你們的猜測是對啊,趕緊上將軍府來找我呀。

堂堂一個柱國將軍,要去為難一個鄉野小孩,原本黎望還不怎麽相信,現在倒是九成九確信那桑夫人就是那石永靖的前妻沈柔了。

只是沈柔,到底是怎麽個溺水而亡、變成柱國將軍夫人的呢?

很顯然,只要解開這個謎團,那麽開封府恐怕又能解決幾個KPI了。

根據已有的信息匯總,石永靖不能生,又飽受親娘的催生之苦,於是腦子昏頭救了個過路爛書生求著人給他戴綠帽,沈柔不從,卻被下藥生下石清。

以大宋現有的律法來言,確實不好界定石永靖的罪,但若有沈柔的證詞,那麽柳青平一個奸汙婦女的罪是逃不掉的。

宋朝的妾可以買賣,所以人身權利界定不清楚,但沈柔是石永靖的妻子,石永靖並沒有權利叫沈柔做違背她意志的事情,所以如果能被確定當真下了藥,也能追究二三。

但這些,都建立在沈柔願意站出來的前提下,且有明確實證,還要賭上名聲和貞潔,就是如此,還要看包公怎麽判決。

就是沈柔本人願意,黎望都建議她不要這麽沖動。

所以,事情還要往下順,沈柔明明還活著,石家村的人卻統一口徑對外說她溺水而亡,若是正常溺水,怎麽會死後還說她是非、並且對石清如此態度?

黎望傾向於,石永靖這“借精生子”的計劃翻車了。

從展昭自石家村打探來的消息,村人無不說石大夫癡心沈柔,數年不改,卻對沈柔嗤之以鼻,兩人的名聲如此落差,可見石永靖這車,恐怕只翻了一半。

而且,石家村也並沒有流傳石永靖不能生的傳聞,可見他不僅保全了名聲,還白得一孩子,免去了催生之苦,如此足見此人是個卑鄙自私的敗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