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南巡(第3/4頁)

文官靠師生,武官靠血緣。傅霆州時常遺憾,如果王言卿是某位貴族家的女兒該多好,哪怕只是旁支,哪怕只有姓氏相同,他都願意為了她放棄聯姻,抗爭官場。可是她不是。

真是遺憾。

傅霆州最終淡淡笑了笑,說:“這段時間忙著南巡的事,六禮沒準備好,不敢貿然上門,怕唐突了洪小姐。等南巡事了,晚輩必親自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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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跑了一圈,終於玩盡興了,在眾人的拱衛下回到輦車。陸珩跟在皇帝身後,哪怕沒看,他也能想象到現在有多少人看他不順眼,正卯著勁挑他的錯。陸珩暗暗嘆息,然而這種事避無可避,但凡往上走,就免不了風霜雨雪,這世上只有庸人最安全。

皇帝由道士調養了多年,但身體根基依然很弱,在外面騎了一圈馬就累了。幸好衛輝府到了,前面就是安排好的行宮,陸珩下馬,護衛著皇帝往行宮內走去。

陸珩一路肅容,其實頗有些心不在焉。他想去看看王言卿,這一路上他怕被人看出在意,白日從不往王言卿的車邊走,只有晚上才能見到她。陸珩注意到今日傅霆州一直盯著她的車,看來,傅霆州已經知道她的位置了。

陸珩不知道第多少次在心裏罵,混賬玩意,傅霆州是沒有其他事情可幹了嗎,一天天的只知道盯著王言卿?

陸珩清楚皇帝的身體,他預料皇帝累了,要早早休息,這樣一來他也能早點回去。

進入行宮後,陸珩就有些迫不及待。但是文臣的繁文縟節尤其多,明顯皇帝累了,臣子也累了,但禮部非要讓衛輝府官員和汝王朱祐槨按照禮法,一板一眼地朝見皇帝。

陸珩和皇帝一齊耐著性子,等流程走完。衛輝府官員行過三拜九叩大禮後,皇帝意思性地詢問汝王朱祐槨,官樣話才說了兩句,外面忽然傳來高喊聲:“皇上,冤枉啊!民婦有冤!”

陸珩漫不經心的腦子一瞬間清醒過來,他手按在刀柄上,立即擋在皇帝身前,冷聲道:“護駕。”

行殿中的人還沒反應過來,錦衣衛已經一圈圈將皇帝圍住。眾人這才如夢初醒,喊人的、護駕的亂成一團,衛輝的知府程攸海臉色顯著難看起來。

百姓在皇帝行殿外喊冤,這不就是說他治下無方嗎?程知府立刻向皇帝請罪,紅著臉道:“臣有罪,不知道哪裏來的刁民驚擾聖駕,臣這就將他們趕出去。”

皇帝卻擺手,淡淡開口:“她專程跑到行殿喊冤,應當真有大事欲稟。先問問她因何喊冤吧。”

剛才喊冤的聲音已經聽不到了,應當是被侍衛或者太監控制住。皇帝發話,眾人不敢不從,陸珩默默退到皇帝身後,其他錦衣衛接到陸珩的示意,變幻隊形,不遮擋皇帝視線,但依然拱衛在皇帝身邊。一個太監從禦座上走下來,快步走向外面。

過了一會,太監回來,稟報道:“聖上,外面有兩個婦人,她們自稱是淇縣河谷村一對婆媳,家裏頂梁柱下落不明。她們久尋未果,聽聞聖駕駐蹕此處,便來鳴冤。”

皇帝淡淡看向程知府,程知府臉色已經完全白了,冷汗涔涔,當即跪在地上,長叩道:“臣失職。”

皇帝沒有發作,問:“這是怎麽回事?”

程知府哪知道下轄某個城鎮某個村莊裏的一對無名婆媳的事情,他嗓子卡住,竟然說不出其他的話,只能反反復復念叨“臣失職,聖上饒命”。

行殿中眾臣眼觀鼻鼻觀心,一時落針可聞。寂靜中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陳寅快步走進來,一見了皇帝就連忙跪下行禮:“臣護駕來遲,罪該萬死。”

皇帝對著程知府還算平靜,看到陳寅,臉上的氣就控制不住了。皇帝呵斥道:“你身為錦衣衛長官,負責行殿安全,卻連什麽時候有人靠近行殿都不知道。今日來的是一對婆媳,若是來了刺客該如何?”

皇帝一方面氣陳寅沒管好行宮,另一方面更氣陳寅怠慢。錦衣衛是皇帝的爪牙、臂膀,可是危險發生之時,陳寅甚至都不在皇帝身邊。

如此臂膀,要之何用?

陳寅無話可說,唯有低頭,乖乖聽訓。

皇帝怒斥陳寅,其他官員不敢觸黴頭,全假裝聽不到。陸珩視線悄悄掃過,沉眸想了想,上前道:“聖上,臣願意為陳都指揮使分憂,查明冤情。”

陳寅聽到陸珩的話,霍得擡眼,目光中的冷光恨不得將陸珩撕碎。陸珩這是連遮掩都不願意做了,明晃晃踩著他往上爬。首輔張敬恭的表情微妙起來,次輔李時看到張敬恭的臉色,出來說道:“可是南巡行程都安排好了,明日便該啟程去磁州了,陸指揮使如何查案?”

陸珩不慌不忙,說:“聞冤而不顧,傳出去有損聖上明君之名。臣不過想為君分憂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