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吃醋

那個聲音如泣如訴,喑啞幽怨,內容更是令人毛骨悚然。宮女們嚇得一起尖叫,王言卿立刻轉身,用力一把推開殿門。

外面漆黑如墨,夜風卷著王言卿的衣擺旋過,寒意無處不在,像是要鉆入人骨髓一樣。王言卿寒著臉掃過四周,然而,除了森森冷氣,哪還有什麽東西。

她一聽到聲音就立刻出門,這麽近的距離,不該能躲開才是。到底是誰藏在外面搞事?

王言卿不信鬼神,此刻都有些頭皮發麻了。這時候門口傳來推門聲,一行人提著燈籠,快步進入院落。王言卿看到為首的人,下意識朝他撲去:“二哥。”

陸珩沉著臉接住王言卿,一碰才知她手掌冰涼。陸珩不作言語,淡淡擡頭,身後的錦衣衛自然列隊散開,將慈慶宮大殿包抄成鐵桶。

王言卿說完後才意識到她叫錯了,屋裏的宮女沒聽到,錦衣衛的人恐怕注意到她的稱呼了。王言卿心裏警鈴大作,趕緊後退,但陸珩卻沒放開她,他毫不避諱地握著王言卿的手,低聲問:“你沒事吧?”

陸珩預感到今夜還會出事,果然,才剛子時慈慶宮裏就傳來女子的尖叫。陸珩當機立斷下令破門,然而,還是遲了一步。

王言卿搖頭,說不出話來。陸珩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心疼,這時候郭韜回來報話。他停在三步遠的位置,垂下眼睛,不去看指揮使和那個女子交握的雙手:“指揮使。”

“找到什麽了嗎?”

郭韜搖頭:“大殿周圍都查過了,全無人跡。”

“去檢查後面的人,一個都不要放過。”

“是。”

郭韜領命而去,宮殿裏秦祥兒也帶著人出來了。王言卿輕輕抽回自己的手,垂著眼睛站到陸珩身後。秦祥兒手裏提著一盞燈,肅容走下台階,對陸珩行禮:“陸大人。”

陸珩對著秦祥兒淡淡點頭,道:“我聽到東宮裏有異動,深夜闖入,多有失禮。太後可還好?”

“太後娘娘沒事,有勞陸指揮使了。”秦祥兒說完,頓了頓,問,“陸指揮使,那陣怪聲接二連三出現在慈慶宮,不知到底是何物?”

陸珩不置可否,說:“我正在命人排查,勞煩秦女官轉告太後,錦衣衛可能要叨擾一段時間。太後盡管放心,有我在,絕不容妖魔作惡。”

秦祥兒福身,轉身回去稟報太後。之後陸珩果然就留在院子裏,錦衣衛一間間推門排查,拿著人名冊子核對屋裏的人。夜風從四面八方傳來,火光搖曳在風中,拉的地上黑影重重。王言卿在風中站了一會,情緒漸漸平復下來,終於恢復思考能力。

前一次鬧鬼時,錦衣衛從聽到聲音再到開門可能耽誤了時間,但今夜王言卿就在宮裏,她一聽到怪聲就出來了。這麽短的間隔,就算跑也跑不遠,為什麽會沒有人影呢?

王言卿臉色素白,眉尖細細擰著,百思不得其解。陸珩朝她身上掃了一眼,忽然解開披風,罩在王言卿身上。王言卿吃了一驚,忙朝後避讓:“二哥。”

慈慶宮和錦衣衛諸人還在,她怎麽能穿陸珩的衣服?

陸珩卻不作聲,沉默但不容置喙地將自己的披風攏在她身上。王言卿還欲再躲,肩膀已經被人壓住。她不敢在深宮裏拉拉扯扯,只好僵硬地停住身體,任由陸珩的氣息罩下來,將她完全裹住。

披風男女款式差別不大,但陸珩的身量比她高很多,他穿著正常的衣服,在她身上衣袖都快拖地了。她整個人陷在過分寬大的衣服裏,看著吃力又可憐。

王言卿小心翼翼提著披風邊緣,盡量不讓地面弄臟他的衣擺,她靠近,做賊一般提醒陸珩:“二哥,我現在明面上還是侍衛。你和我走太近會教人起疑的。”

陸珩心想她是他帶來的,明碼標價陣營鮮明,還差人知道嗎?陸珩欲言又止地看向王言卿,最後,也學她一樣壓低聲音,說:“沒事,他們看不見。”

這話就純粹把眾人當瞎子了。王言卿一時梗住,竟然無法接話。

他們這裏說話時,後面錦衣衛不算溫柔地推開慈慶宮每一件房,挨個詢問宮人的動向,檢查殿內是否藏人。過了一會,郭韜回來,隱晦地對陸珩搖頭。

陸珩遺憾,但也並不意外。他顧及到內外有別,沒有進屋裏給張太後請安,而是停在窗外,隔著窗扇說道:“今夜多有打擾,請太後諒解。慈慶宮怪事頻發,臣擔心奸人加害太後,只能繼續僭越下去。臣會命人把守著慈慶宮各門出口,直到天亮。為防萬一,今夜,請太後不要離開東宮。”

張太後已經被接二連三的鬧鬼嚇破了膽子,哪還有什麽異議?錦衣衛雖然聲名狼藉,但別說,他們兇神惡煞往門口一站,鬼見了都不敢靠近,倒讓人無比安心。

陸珩為表避嫌,將慈慶宮正門大開著,讓錦衣衛拿著火把在前院巡邏,彼此都能看見,確保不會唐突宮眷。宮裏有門禁,按理現在是不能開門的,但凡事都有特例,這種小事陸珩明日和皇帝提一嘴就行,巡視的太監也不會不長眼到過來找錦衣衛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