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失去(第2/3頁)

王言卿頓住,沒法再問了,笑著道:“難怪二哥字寫得這麽好。”

陸珩揮揮手,示意王言卿坐。他緩慢倒茶,水流汩汩流入瓷杯,熱霧氤氳,蒸騰在空中,上面的花鳥仿佛活過來一般。陸珩不經意問:“傅霆州今日瘋瘋癲癲的,沒嚇到你吧?”

聽到那個名字,王言卿臉上的笑淡了淡,輕輕應了一聲:“沒事。”

她的態度變化非常明顯,陸珩看到,心裏替傅霆州嘆息。傅霆州為了她茶飯不思,甚至說出只要她能回來,條件任人開;可是王言卿卻對傅霆州避之不及,一提到他就皺眉。

而這一切變化,都是陸珩的傑作。

陸珩看熱鬧不嫌事大,甚至滿懷惡意地想,若將來傅霆州知道他的養妹對他不再言聽計從,反而視他為仇敵,臉上表情該有多麽精彩?陸珩光想到那一天,體內血液就開始興奮了。

陸珩含笑將茶盞放到王言卿身前,說:“卿卿別生氣了。今天那個瘋子冒犯了卿卿,我以茶代酒,替他向卿卿賠罪。”

王言卿連忙道:“二哥,傅賊小人,與你何幹?我哪裏敢當二哥賠罪。”

“當得。”陸珩按住王言卿的手,說,“是我疏忽,才讓他闖到府裏,驚擾了你。放心,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情了。你要是不喝,那就是不原諒哥哥了?”

王言卿拗不過陸珩,只好退了一步,端起茶盞道:“二哥這話讓我無地自容。我怎麽會為了這種小事,埋怨二哥?”

陸珩心中輕輕一動,半真半假地笑道:“那如果是大事呢?”

王言卿卻搖頭,十分堅定地說道:“二哥不會在大事上對不起我的。即便真有,也是為了我好。”

陸珩對著王言卿笑了笑,低頭喝茶,眉眼遮掩在霧氣後,看不清真實神色。

她對一個人好時,赤誠的簡直莽撞。可惜,他也是個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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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霆州從陸府出來後,臉色差的驚人。鎮遠侯府的侍從連忙迎上來詢問:“侯爺,您怎麽了?”

傅霆州胸腔裏充斥了無處發泄的憋悶,他斥了句“不要跟上來”,劈手奪過韁繩,翻身上馬,重重一鞭子抽在馬上。棗紅色駿馬嘶鳴一聲,放開四蹄飛奔。鎮遠侯府的侍衛連忙追上去,喊道:“侯爺,您要去哪裏?”

前面的人毫無反應,唯有冷硬的馬蹄聲噠噠遠去。鎮遠侯府的侍從面面相覷,都不知道侯爺這是怎麽了,為什麽和陸大人說了會話,出來後就變成這樣?

傅霆州不想回家,不想說話,不想理會任何人。他一路飛馳到城外,在幹冷的風中跑了一個時辰,才終於覺得神志清醒過來。

傅霆州仰頭,木然看著天空。原野遼闊,蒼雲密布,天下之大,人何其渺小?

傅霆州騎著馬矗立風中,盯著天上飛快變化的雲看了很久,久到連身體都失去知覺,也沒有人來找他。

以前他心情不好時,也會甩開侍從,一個人待著。但每次無論他藏到哪裏,去了多麽僻靜的地方,卿卿總能第一個找到。

可是這次,不會有人找來了。

曾經他不覺得這有什麽特殊,許多東西擁有了太久,就認為理所應當。這次換成他,傅霆州才知道,原來找人這麽難。

天下之大,而她在哪裏?

傅霆州直到天色發暗才回侯府,一進門,侯府管家就忙不叠迎上來:“侯爺,您總算回來了。侍從說您一從陸大人家裏出來就騎馬出城了,老夫人派人找了您很久,您到底去哪兒了?”

傅霆州根本無心說話,隨口應付道:“城裏悶,隨便出去走走。”

傅霆州說完就要自己回房,管家連忙攔住,硬著頭皮勸道:“侯爺,今日過年,老夫人和幾位姑娘聚在太夫人屋裏,都在等您呢。”

傅霆州才想起來,今天是除夕,闔家團圓的日子。傅霆州沒有任何過節的喜慶,但他身為侯府的主心骨,陪女眷安心也是他的義務。

傅霆州滿心倦怠,打算去太夫人屋裏走個過場。此刻太夫人屋裏,傅昌、陳氏、傅昌得寵的妾室和幾個少爺小姐都在了。陳氏難得當家做主,今年十分高興,把所有人都張羅起來過年。但滿屋紅紅火火,唯獨缺了侯府最重要的人——傅霆州。

眾人聽說傅霆州去陸珩府上了,都不敢催,自己在屋裏熱鬧。但眼看時間一點點過去,以傅家和陸珩的關系,拜年總不至於待這麽久吧?陳氏左等右等不見人影,終於沉不住氣,遣人出去打聽。

這麽一問才知,傅霆州很早就從陸珩府上出來了,他不讓人跟,自己騎馬去了城外。伺候的人不敢告訴陳氏,悄悄回府裏等,以為過一會侯爺就回來了。沒想到等到日頭西斜都不見侯爺回府,下面人眼看瞞不住了,這才和陳氏說了實話。

陳氏一聽,既生氣下人欺瞞她,又生氣傅霆州不給她面子。她當然不敢去陸府問,便派人在城外找,務必把傅霆州找回來。然而陳氏派了好幾撥人出去都一無所獲,陳氏氣得著急上火,太夫人屋裏的氣氛也僵硬起來,幾個庶女不敢在嫡母跟前待著,紛紛尋了借口,去廂房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