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他放下燈盞,將光照中的崔櫻上下打量,她穿著如常,像是等了很久。

他第一反應是崔櫻為什麽要在這裏,她又有什麽所求?

與崔櫻預想中反應不同,賀蘭霆驚訝過後,宛如明知故問,實際上是真心不懂,“你來作甚。”

他語氣猛地聽上去相當冷淡,崔櫻斂著眼眸,捏緊了衣角,主動道:“我是專門來等你的。”

“你等孤?”賀蘭霆俊臉稍顯疑惑,他什麽時候這麽不解風情過,只因崔櫻昏後對他向來態度平平,賀蘭霆怎麽都不會相信有這等好事等著自己。

他這一問問得頗為滑稽,興許自己也意識到了這樣的問題,賀蘭霆收攏發散的心神,表現得一表正經,不苟言笑:“嗯,何事,你說。”

要是崔櫻夠敏銳,就能發現其中端倪,他到底在對她的事情上反應有所不同。

賀蘭霆當然不想讓崔櫻知道自己此刻無端端有些緊張,他怎麽會緊張呢,他又不是少年郎,更不是初次撩撥她時的色中餓鬼,讓他瞧瞧崔櫻想做什麽,他穩得住的。

他又提了遍,“說。”

崔櫻睫毛本就濃密纖長,她躍躍欲試地擡眼,垂眸,又擡眼,像一把漆羽做的小刷子一樣,撓在人的心上。

“也不是什麽重要事……”

她拖拖拉拉,先表明來意,“我是來道謝的,我聽大母說了,是你召了整個禦醫院的大人替阿翁診治,叮囑他們想盡辦法都要治好我阿翁。”

賀蘭霆多半有猜到是這樣,不然有什麽值當崔櫻主動來找他呢,他一失望就跟刺猬一樣,收斂了那些自作多情,硬邦邦的回應,“嗯。”

“還有阿兄的事。”

崔櫻怎會感覺不到他氣勢上的變化,跟穿了層摸不著的堅硬鎧甲,他這是做什麽,拿她當敵人一樣嗎。

但該說的還是得說:“我看你最近忙,應當也是在忙靈州的事吧,若不是這樣,我阿兄也不會這麽快被找回來。我問了魏科,這些事本不該你插手的,但你還是那麽做了,背後需要付出什麽我也不知道,我想你也應當不會說,所以只能過來感激你。”

賀蘭霆看她解開衣襟,其中意味不言而喻,放在以前純粹想要貪歡的話,賀蘭霆很快就會興起,他當然不會猶豫,就會滿是玩味一副“算你識相”的態度看著她,欣然接受她的殷勤。

可現在呢,他們已經是夫妻,夫妻就意味不是玩物,他不把崔櫻當玩物,她卻為了回報自己的恩德想要獻上身體,那就是在把他當玩物。

有需要就來找,沒需要就當不知道。

他賀蘭霆是自尊多強的那種人,讓他給人做招之則來揮之則去的玩物,他殺了對方還來不及,豈會給人丟人現眼的機會。

是崔櫻,也只有崔櫻。

他打量她此時模樣,穿著都正常,除了開始神色有些微微慌,現在看來她面容還帶妝,還特意打扮了一番才來的。

她外衣一褪,內裏就是寢衣,明目張膽的誘惑。

在發覺賀蘭霆的眼神在仔細觀察她後,崔櫻自覺地起身上前,要為賀蘭霆褪下衣裳。

就在她褪掉一層外衣時,手忽地被他攥住,很久沒有出現過的那種漫不經心,又玩味冷靜的醇厚聲線出現了,“哦,那你就是來給孤侍寢的。”

“太子妃這麽大手筆,當真是,令孤受寵若驚。”

崔櫻以前不會反駁,也不會多說,她承認,“是,我是來侍寢,你我是夫妻,但你侍我,還是我侍你,不都能嘗到滋味,又有什麽分別?還是你偏要跟我在這上面分個高下,爭個輸贏壓了我一頭,你才高興。”

賀蘭霆沉默地聽著,他那股躁悶的郁氣積在頭上,蓄勢待發。

崔櫻知道他在聽,話也不停:“是不是我為了阿翁阿兄的事,向你道謝讓你誤會我來跟你報恩?你在想什麽,我是心存感激,可沒想過拿這種事跟你交換跑來尋歡作樂。為何非要我說得明白你才懂?昭昭夜裏要是醒了還得我去陪地,我要是去了你今夜就別想見到我。你還記不記得昏前我同你說過什麽,你要是再有這些想法……”

賀蘭霆捂住她的嘴,她聲音嬌柔不失清脆,直接化作鈴鐺在他心頭搖蕩,提醒她說過的狠話。

她嚇唬誰,也只有嚇唬得了他,他賀蘭霆不愛聽這個。

他態度軟化下來,是因為她前頭說的,掃去了他心中不快與陰霾,他是傻子嗎,會感受不到她拋來的南枝,她也在用她的方式跟他相處求和呢。

久違的快活跟石子般在湖面激起一圈漣漪,賀蘭霆惡劣的本性免不了展露出來,一邊捂住崔櫻的嘴,一邊又要問:“那你來做什麽,你來做什麽,你不說清楚,孤就會亂猜,孤怎麽知道你什麽意思。”

他就是想聽崔櫻再熱烈大膽點,講明她如今對他的感情,為了催化她,他又恨又愛地捏著她的肩頭,貼著她的脖頸冷聲控訴,“多少日了,你對孤主動過幾回,都是孤視線追著你跑,孤還以為你不知道呢。自昭昭在宮裏差點出事,你覺得是孤帶他進宮的過錯,孤是太子,皇後、聖人想見他,孤就得帶他去,這些人你一個怪罪不起,你就生著悶氣,背地裏怪著孤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