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第2/2頁)

午食剛過不久,崔櫻吃了點甜的便開始昏昏欲睡。

天氣回暖,落繽剛從櫃子裏取出一條薄毯過來,崔櫻已經在榻上側著身睡著了。

方守貴帶著使命到書房,微妙的氣氛沉默太久,會讓人不自覺多想,越想越慌。

刀鋒慢慢劃開紙皮的聲音危險響亮,賀蘭霆在親自動手拆從不同地方來的密信,在方守貴整個人都感到折磨的時候,他才放下匕首,斜眼睥睨地朝下方看過來。

“孤以前覺得閹人找對食,那是多此一舉。現在來看,不是你找不到,是沒人願意要。”

賀蘭霆隨手抽出筆架上的一支狼毫筆朝方守貴砸了過去,“老東西,孤跟太子妃的事,你插什麽手。”問題他插手進來,不僅毫無作用,還有火上澆油之勢。

他擡眼冷冷望向跟在方守貴後面瑟瑟發抖的侍妾,命令她們,“滾下去。”

方守貴哭喪著臉解釋,“殿下息怒,是老奴見太子妃跟您不親近,多嘴說了幾句,不想就惹太子妃誤會了,老奴真的只是出於好意啊。”

賀蘭霆不是第一次知道崔櫻記仇,可能她自己都意識不到。

她對自己遭受過的事,每一絲每一毫都記得很清楚,就像她讓方守貴送來侍妾給他,就是在報復當初他在書房用侍妾氣過她。

賀蘭霆不近女色,不代表他不懂欣賞女色。

常人的欲望他都有,只不過他這個人要求高,有了崔櫻之後,他對其他女子沒有別的想法,就是送上來也入不了他的眼,除了讓賀蘭霆感到不被尊重,勾不出多余的念頭。

侍妾本是賀蘭霆說要遣散的,結果崔櫻不同意,賀蘭霆只等著她哪天想通了,自然會處理好那些女子。

沒想到,有一天是在這等著他的。

賀蘭霆冷冷道:“你知道些什麽,什麽叫她與孤不親近,是孤……”明明是他在單方面跟崔櫻置氣。

她多沒良心,還對顧行之念念不忘,他不能計較,總不能身為太子,連氣也不能撒吧。

方守貴在賀蘭霆這就是一顆墻頭草,他吹捧道:“您是太子,是未來一國之君,太子妃怎麽都不該跟您鬥氣,要討好殿下您也是應該的,怎麽能讓殿下來低頭呢,就算因為記恨那天晚上的事,這不都過去這麽久了,也該算了……”

賀蘭霆精準地捕捉到一絲端倪:“什麽晚上的事。”

方守貴霎時清醒過來,臉色大變,背上有冷汗涔涔之意,“就是,就是。”

他在賀蘭霆越來越滲人的瞪視下,嘴唇抖了抖,心底哀嚎一聲“天要亡我”,認命張嘴,將隱瞞已久的事一五一十說出來。

“就是那天夜裏,太子妃還是貴女的身份,她在府裏歇下……那晚殿下跟老奴都以為她睡著了。”

“老奴也確實沒見到太子妃有任何動靜,授皇後娘娘之意,想讓殿下考慮考慮自個兒的終身大事,才有此一問。”

“奴也不敢確定太子妃到底是不是聽見了。”

方守貴:“只記得,白日裏她一大早就讓婢女收拾好,從府裏出去了,還叮囑奴等不要擾了殿下安睡。那只濕濡的枕頭,說不準是打翻的茶水,總不能真哭了一夜?”

他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輕,最後滿臉愧色,兩只手對準老臉各摑了一巴掌,“這事老奴應該早些告訴殿下的。”

那時應該是崔櫻對賀蘭霆情意最滿的時刻,他們耳鬢廝磨,享受彼此帶來的短暫歡愉。

在方守貴問賀蘭霆喜不喜歡她的時候,崔櫻最想聽到的應該是賀蘭霆對她感情的肯定。

但是賀蘭霆那時怎麽說的呢,他說對她只是可憐,還揭她傷疤,說顧行之都不喜歡她,那他又為什麽要喜歡呢。

仿佛他承認自己喜歡了,就會顯得不如顧行之一樣。

崔櫻一覺睡到傍晚,天色都黑了,屋內點著了燈,她睡得暖烘烘的,連臉頰都是燙的。

旁邊有人怕她熱著,撥開她的衣襟,替她扇風。

崔櫻誤以為是落繽在旁邊,“腿,腿有點麻了,落繽,替我按按。”她迷迷糊糊吩咐,然而按捏在她腿上的力道跟手法讓崔櫻逐漸意識到不是她。

崔櫻下意識擡腳蹬過去,聽到了一聲熟悉的悶哼。

賀蘭霆扣住她的腳踝,防止崔櫻因為受驚再次踢人,四目相對,賀蘭霆看到了她眼裏的錯愕,“你怎會在這裏。”

賀蘭霆想過見到崔櫻時應該跟她說什麽,是舊事重提,還是直接道歉。

結果話從口出,變成了,“孤來看孤的子嗣。”

崔櫻先是愣住,接著在他眼中,面上漸漸露出一縷微微的諷刺,“你果然是因為肚裏的孩子才執意娶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