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第2/3頁)

崔櫻揮開他的手,以為他又要說一些專門氣人又現實的話。

賀蘭霆不慌不忙地扣下她的手,“你的愛讓孤不喜歡,你是慌張、弱點,是索取與占有,你比那些只是單純傾慕追隨孤的人要可怕得多。”

那些人,賀蘭霆可以給予權利權勢財富等東西,但崔櫻不行,他深刻地明白清楚,她要的是同等的愛意。

人都是有弱點的,更何況一個儲君也是血肉之軀,他不愛人,他就刀木倉不入,若是愛人,必遭反噬。

崔櫻第一次聽他剖白,覺得相當不可思議,這會是賀蘭霆會說出來的話嗎。

他為什麽要對她說這些,他不是從來都不屑對人袒露他的心意麽。

而她聽著他話裏的意思,竟然捉摸到了一絲他居然忌憚她的語氣。怎麽她的一腔真情歡喜是什麽可怖的東西,叫他恐懼害怕了?

崔櫻還沒想明白,就聽賀蘭霆像是知道她不懂,解釋道:“你可以當自己是一輪耀陽,當一個從未見過明日的瞎子睜開雙眼,他不知道那是什麽,並覺得刺眼奪目是怎樣的吃驚與心慌。誰知道那輪耀陽、那璀璨的日光是否會紮進沒有享受過光明的眼睛裏。”

崔櫻扯了扯唇,“你就是說得再動聽,也無法改變我已經嫁人的事實,你我再有糾葛就是錯的。你說你沒見過‘璀璨的目光’,你難道沒經歷過歡喜,你跟樊懿月不就是有過舊情,你可不要說,你那時並不喜歡她,這會讓我覺得你虛偽至極。”

她倒是清醒得很,沒被三言兩語糊弄過去。

賀蘭霆難得一番真心誠意的剖白,換來這樣的諷刺,雖然嘗到了不被尊重信任的滋味,卻也忍了下來,他真正的目的不是來跟崔櫻吵架的。

他也不做無用的討好,當他意識到威逼利誘對崔櫻不作數,不管用時,他很伶俐敏銳地反應過來,崔櫻真正想聽到的是什麽。

賀蘭霆:“那時的確稱不上‘歡喜’,你知道,她救過孤,在孤少年時她有著與你家祖上女子傳聞般的韻致氣態。”

這件事賀蘭霆是真的從沒當著崔櫻提起過。

“你知道天底下有誰對你家女子的風骨最推崇嗎,是孤母後。你祖上崔氏女子的名號事跡,是她常用來教導妙容的典範典故,孤有時也會跟著聽聽。那時阿姐……樊懿月她大概也猜到了孤喜愛這類品性的女子,加之她那時寄人籬下,的確有些讓人矚目的地方,所以孤沒有拒絕她的欲拒還迎。”

這是崔櫻萬萬沒想到的,賀蘭霆對樊懿月的情感,竟是最先源於皇後對崔家的贊譽。

賀蘭霆熄了怒火的眼睛深邃又多情,“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這是孤對你家的人的第一印象。你與孤第一面,發了很大火,孤欣賞你不願忍氣吞聲承受顧行之帶給你的屈辱,卻也失望於你的天真。你與孤想象中的崔氏女不太一樣,你好像孤獨又自卑,端莊又可憐,可是孤始終有一種直覺,你不是單純只有一種面貌的女子。”

事實後來崔櫻也證明他的想法沒錯。

但他難過他心裏那關,是否願意為她做到超出自己人生規劃的一步。

他那段時間也在思考,是放手,對她置之不顧,從今往後再不往來,還是以同情的情意回應她。

崔櫻懷孕是個不在計劃之內的意外,他想她要是為了保全自己的名聲完全能墮掉肚裏的孩子,但她為什麽還要偷偷摸摸留下來,卻從不威脅自己,把孩子當做籌碼和把柄向他要求一個名分。

因為她純善,天性如此,誰若是仗著她純善的品性欺辱她,那才是畜生不如。

而可笑的是,他一直以來就是這麽做的。

崔櫻聽了這麽多好話也未曾動搖片刻,“你如今說這些也沒什麽用,我也不會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現在就不該出現在這裏。讓人發現了,對你我都沒什麽好處。”

她有些惱賀蘭霆來這招,這叫什麽,軟硬兼施嗎。

白日脅迫不成,夜裏就來軟的。

賀蘭霆堅守規則,其實對崔櫻來說,她也有自己的原則,她現在是顧行之的妻子,真正拜堂成親的,哪怕以前再做錯了什麽,那時還沒有真正成親,顧行之也做了對不起她的事。

她覺得這般也不公平。

現在不行了,顧行之有悔改之意,他還願意替她將孩子保下來,承擔她跟孩子的名聲,做孩子名義上的父親。

崔櫻自覺不能對不起他。

她這樣的死腦筋在賀蘭霆眼中早已見怪不怪,她什麽心性他這麽多時日以來,也足夠將她摸透了。

賀蘭霆:“孤說這麽多,是想挽回你的心意,你嫁了人,這麽無情,有些話留在心裏孤不吐不快。”

他這哪是不吐不快,他是來給崔櫻心頭的壓力添磚加瓦的。

賀蘭霆忽而又道:“你今夜別等了,他不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