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3/3頁)

後面跟著停下腳步的魏科跟方守貴都不約而同地盯著地面,那玉可以說是四分五裂,仿佛暗喻了今日發生的一切,都不可挽回。

眼見氣氛越來越緊迫壓抑,方守貴趕忙上前,仰頭扯著嗓子道:“來人,將此處收拾……”

賀蘭霆彎腰下去。

方守貴愣了,最後一個字停留在嘴裏。

他親眼目睹賀蘭霆將碎落的殘玉,一片片拾起,有一塊還飛濺到了路邊積蓄的一灘泥水裏,賀蘭霆也走過去,說他金尊玉貴在底下人心裏都是輕的,應當說他就是貴不可言,是他們未來效忠的君王。

賀蘭霆做什麽在他們眼中都是對的,但不包括他屈尊降貴為了一塊碎玉觸碰泥水,而弄臟自己的手。

“拿寶盒過來。”

“一塊玉,碎了就碎了,就算再怎麽修補,也不能用了,殿下,還是棄了,換一塊新的吧。”

賀蘭霆冰冷地警視他,方守貴慢慢後退兩步,“老奴這就去取。”

顧行之將崔櫻送回府,他儼然還不想那麽快就走。

崔櫻頗有耐心地陪他在原地站了會,“你還有什麽事嗎。”

顧行之似乎還想提“握手言和”那件事,但崔櫻一路回來之後就變得對他有防備了,顧行之眼神胡亂瞥著,剛好看到落繽替崔櫻拿著的零嘴,於是尋了個並不高明的借口,“你,你最近胃口還好嗎,東街的玉華台巷子開了家新的酒樓,還是外邦菜。你想不想去嘗嘗。”

崔櫻其實近來臉上也長出了一點肉,但她本來就瘦,這點肉也就顯得她臉皮愈加白潤柔嫩。

她本是不想答應的,可她還沒有跟顧行之談自己懷孕的事,顧行之的邀請無疑是個機會。

而且這回跟賀蘭霆斷了往來,他應當不會再來打擾他們。

崔櫻知道自己很卑鄙,但她遲早要嫁過去,眼見腰身一天一天變粗,她是絕對瞞不下去的。

崔櫻:“什麽時候。”

顧行之見有戲,登時精神一振,“後日,不,明日如何。”

“好。”

崔櫻點頭,“我進去了,你早些回去吧。”

她在門口告別,身影走遠了,顧行之卻還在張望。

待到約定見面這日。

崔櫻剛到,被落繽扶下車,發覺這來的賓客還不少,但她在門口沒見到顧行之,反而只有他身邊的隨從伏縉在外面等候著。

一見她來就迎上來,“女郎。”

“顧行之呢。”

“郎君提前進去了,在裏頭等著女郎。”

見到顧行之,崔櫻才知道他為什麽要在房裏等她來。

在她坐下的片刻間,就已經忍不住往顧行之掛彩的臉上,和受傷的手腕連番看了好幾眼,“你這是……?”

崔櫻不問還好,一問顧行之好像更加生怒了,要笑不笑的,帶著火氣,指桑罵槐地道:“意外,有人看我不順眼,放狗咬我了。”

顧行之昨天回去路上遇襲了,他以為是與他不和的人幹的,然而等他派人一查,根本不是這樣。

雖然沒找到對方來路,但在這個當口想他死的,顧行之靈光一閃就想了出來。

不是那位還能有誰,他震驚之余,激起一身冷汗,還要想對方到底什麽意思,是因為崔櫻所以打算對他痛下殺手?

顧行之不慌是假的,但他與那個人已經算是鬧崩,撕破臉面了,既然賀蘭霆不顧及他這個表弟,那他還敬重他那個表兄做什麽。

就在隔壁房間,對著窗側耳傾聽的魏科沉默了。

在他身後的桌子邊,坐著放狗咬人的正主,對跟隨一起來的方守貴淡淡道:“顧行之是你兒子嗎你讓孤放他一成,還是你想替他死。”

方守貴老臉紅了白,白了青,噗通一聲跪下,給賀蘭霆磕頭,“老奴知道殿下心裏還有火氣,但老奴也是不想殿下鑄成大錯,不然娘娘那裏也不好交代。”

魏科適時地過來解圍,“殿下,貴女到了。”

崔櫻絕對想不到此時隔壁的房間坐著她最不想看見的人,菜上來,顧行之待她的態度超出了以往了冷淡,對她頻繁獻著殷勤。

他越是這樣,崔櫻就越不自在。

她希望顧行之還是正常些,像以往那樣就行,這樣她待會說出來的話,就不會讓她產生過多的愧疚感。

“顧行之。”

“我表姐有孕了。”

出乎意料的,他們異口同聲地開口。

崔櫻愣住,這件事她昨日在賀蘭霆那就已經知道了,卻不明白顧行之忽然跟她提這個做什麽。

顧行之以為崔櫻還不知曉,他帶著報復心十分肯定地道:“是我表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