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2/2頁)

賀蘭霆看她在他眼前,躺在榭台上掙紮,對她生出的大半怒氣就陡然消失殆盡,被甩臉子,被橫眉冷對,被視若無睹,都好似抵不過她嬌嫵的不甘不願的情態。

他沒錯過她眼中閃過的一絲委屈跟怨恨之意,聲線沉穩,有著自己的考量反問道:“這句話,應當是孤問你。崔櫻,孤哪裏得罪你,你到底想怎麽樣。”

隨著他的話一出,崔櫻剛剛還紅透的臉面,霎時褪去桃花般的血色,眼神幽幽,柳眉顰蹙,我見猶憐地看著他。

很快地,一行清透濕潤的淚珠從她眼角處滑落,從面龐到秀氣的下巴,啪嗒滴落在灰色的地面上。

賀蘭霆回過神時,他已經收回腳,半蹲下身,手指放在崔櫻下巴處,卻沒來得及接住那滴透明的眼淚。

崔櫻此時一看就是受盡委屈,被他的話問到傷心處的樣子。

可他剛才不過是反問她一句,其他的話還什麽都沒說,她有什麽好傷心的。

賀蘭霆視線冷厲了一瞬,他看起來有些兇的樣子,語氣未見絲毫溫柔地問:“孤並沒對你惡言相加,你落什麽淚。是因為孤,還是有除孤以外的人對你說了什麽不好聽的話。”

他快速回想,腦中浮現崔櫻跟人走到一旁,單獨說話的畫面。

捏著崔櫻下巴,肯定詢問:“是妙善?”

不過三言兩語,賀蘭霆此時已經猜測出大概是怎麽回事了。

崔櫻在初始看到他時,還只是神色玩味,面帶嘲弄。

是在與妙善說過話,回來在向樊懿月祝賀以後,她對他整個臉就垮下去了。

開始時,賀蘭霆還可以將她這種情況,當作是為了彼此避嫌,她顏面薄,看重聲譽,才故意做出兩人都不熟的樣子,保持著宛如陌生人的距離。

後來她從他身旁走過,還故意“嘖”一聲時,賀蘭霆就反應過來情況不對了,應當不止是要與他避嫌這麽簡單。

現在知道了,她定然是在誰那受了什麽氣,加上前因後果,就把氣都挪到他這來撒了。

一點也不知尊卑,忘了分寸。

賀蘭霆:“她跟你說什麽了。”

想不到賀蘭霆這麽快就弄清楚緣由,崔櫻心裏微訝,嘴卻閉得緊緊的。

她哪有臉跟他說,自己是聽了他皇妹妙善公主的話,被傷到了,所以連帶將他埋怨上了,才不高興,才難過的。

都怪他,要是他不這麽惡劣地作弄她,不仔細問她緣由,她也不會因為他短短一兩句話,就惹得眼皮子淺的,一下流淚了。

想當初她跟他清清白白,後來一步一步就走錯路了,各種威逼利誘,不也都是他幹的好事。

賀蘭霆捏痛了她的下巴,崔櫻皺眉反抗,指甲掐進了他的手腕肉裏。

“不要你管。”

崔櫻吐著嫣紅的舌頭,忍痛道:“我和你不過就是皮肉上的那點幹系,哪需你對我問東問西,我就是受了委屈,哭了,又與你何幹。”

即使她對他說了自己心裏的想法,又能怎麽樣。

她落入今天背德令人不齒的境地,不也是他一手造成的嗎。

賀蘭霆松開些力道,崔櫻下巴上出現了一抹粉紅的印記,她喘息著,一手撐地,一手揮開他的手,從地上爬起身。

然而,在她走過他身旁時,被一只大手摟腰撈了回來。

賀蘭霆從她背後抱住她,俯身把臉埋在她的肩頸處,在察覺到崔櫻愣怔忘了動彈時,道:“哪裏不相幹。”

“你就在孤懷裏,你是孤的人,即使是皮肉幹系,孤也可以憐惜你。”

他摟著她,說話間手指也強硬地與崔櫻十指相扣了,兩只手都是。

這麽熱的天,他也不嫌熱,周圍的風越吹越燥,崔櫻逐漸拉回差點就被他虛假的溫柔蒙騙過去的神智,“你,你不要胡……”

無疑,賀蘭霆說的話現實又動人。

就好像他真的愛憐她一樣,但是真正愛憐一個人,他會說出這種似是而非的話嗎。

崔櫻被他抱得死死的,周圍的人都退了個幹凈。

“跟孤說說,她都跟你說了些什麽。”

為了讓崔櫻服軟,賀蘭霆不惜含住她的耳根,“嗯?”

恰巧耳根是崔櫻感到癢的地方之一,她左右閃躲,都避不開賀蘭霆的騷擾。

崔櫻急中生智,驚呼一聲,“有人來了。”

賀蘭霆驟然感到腳上一重,崔櫻踩在他鞋履上,光裸的玉足碾壓著他的腳背,趁他松手時,彎身從他懷裏難得輕盈地鉆了出去。

賀蘭霆一時抱了個空。

崔櫻艷麗嬌嫩的面容上淚痕還未幹透,雙足未著一物,她忌憚地瞪著賀蘭霆,忽而提起裙擺,轉身打著赤腳奔跑離開。

她躲進了水榭旁的屋內,在把門關上前那一刻,賀蘭霆成功阻攔,躋身進去。

在遠處廊檐下,一雙正在偷看的眼睛除了震驚,就只剩下怨毒與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