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4/5頁)

不過即便這樣,也少有人敢當面笑話他,當時下山要緊,像張幽和王石巍冷言冷語取笑了幾句就作罷了。

崔櫻聽了他說的,良久才將顧行之遇到的事消化掉,她笨拙地說:“你欺負他了。”

賀蘭霆淡淡地道:“是,如何。”

崔櫻發酒瘋似的輕笑起來,賀蘭霆兩眼緊緊盯著她,崔櫻笑了好一會才喘著氣停下,她伸出手用力搖晃著,“不,不好……你,不好。”

賀蘭霆以為她是在怪他這樣對顧行之,畢竟她和他有婚約,與常人關系不同,是不想他出事。

就在他冷著臉神情莫測的要追問哪裏不好時,崔櫻轉頭,臉上的酒意如退潮一般漸漸消失,細聲細氣的唉聲道:“一定是你,對他的欺負還不夠,所以他就帶你妹妹又來欺負我了。所以,你,不好。”

賀蘭霆眼神有一瞬間化作銳利的鋒芒,他諦視著崔櫻,像要從她臉上看出挑撥離間的端倪,幽幽地問起,“你說的,是孤哪個妹妹。”

崔櫻悶鈍半刻,粉白秀美的臉上露出一絲厭惡,斬釘截鐵的回答道:“是妙善。她可惡,妙容公主,待我好。”

賀蘭霆:“那你說說,孤要怎麽做才能讓你滿意。”

他語氣倏忽變得兇險暗藏危機的試探,“殺了他們兩個,好不好?”

崔櫻猛地打了個冷顫,她像是被賀蘭霆話裏的殺機駭到了,就連酒意都清醒大半呆呆地看著他。

賀蘭霆緩緩勾唇,冷峻的眉目在燈光下透著些許詭異的感覺,讓人心都涼了半截,“還是孤替你把他們抓起來,關在籠子裏,讓你親自動手拿一把刀,將他們四肢都斬斷,又分別縫在對方身上。又或是把那些殘肢斷臂都丟了喂狗,只剩一具殘廢的軀幹裝進水缸裏做成人彘……”

崔櫻捂住他的嘴,渾身發抖的道:“別說了,別說了。”她沒有想過這麽殘忍的對待他們,她在最恨的時候是有過片刻想讓他們通通消失的想法,但是真的沒有想他們死掉的想法。

她聽賀蘭霆這麽說背後已經冒出一身冷汗了。

賀蘭霆看著她嚇的發白的小臉毫無歉疚之意,他也不過是試一試她心裏的想法,崔櫻剛才說他為她出氣做的不好,不就是在控訴他做的不夠?

她想試探他對她有幾分心意,能為她做到哪種程度,那不妨就讓他說給她聽一聽。

賀蘭霆做事,從不喜歡旁人置喙,不管做的好與不好,他心裏都有計較。讓顧行之身陷險境,已是他能為崔櫻出氣的最大限度,她若是想讓他殺了顧行之或是賀蘭妙善,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他也希望她能清楚自己的立場,她始終是要嫁去顧家的,等她成了顧家婦,顧行之就是她的依靠,沒了顧行之,她在顧家怎麽立足。

至於妙善,她與顧行之也永不可能一直在一起,她如今還能讓貴妃由著她嬌蠻任性的拒絕婚事,等再過幾年她還不肯嫁人,那就由不得她了。

她與顧行之注定會被拆散,皇家不許一家出了一個皇後後,還讓他們尚主。

賀蘭霆輕撫她的背部,溫聲卻讓崔櫻感到不寒而栗的道:“如何,好些了嗎,是不是還醉著?孤在坐上,看見你獨自一人喝悶酒,擔心你喝多傷身才讓人帶你過來。孤都不知道,你竟也是貪酒之人,不過酒量不好,以後人多的時候不要再喝了。”

崔櫻酒醒後在他懷裏坐如針氈,又因為被他嚇到了不敢亂動,她軟綿且溫順的低著頭道:“不,不會了……我是看,看陳家女郎說酒是殿下賞賜的好酒,所以才想嘗嘗,一不注意就喝多了。我以後不會了,不碰了,再也不碰了。”

她怕再碰,又會聽見賀蘭霆說出令人頭皮發麻的話。

她知道他殺過人,卻不曾真正感受過他被人指控殘暴冷血的兇名,那年他不過才十三歲,現在已經過去很多年了,當時抨擊他的人是什麽下場崔櫻不知道,但今夜,說出那番殺人不眨眼的話的賀蘭霆,怕才是真正的他吧。

賀蘭霆不介意崔櫻驚似寒蟬的樣子,他捏著她的下巴掰過臉和他對視,手勢強硬,眼神烏黑深沉,嘴唇開合,“不用這麽約束自己,堵不如疏,孤只是要你以後不要在人多的地方喝醉罷了,但在孤這裏,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崔櫻目光在他臉上轉了一圈,感覺到賀蘭霆說的是真的,輕聲應道:“我知道了。”

她酒意一醒,便明白自己現在待的地方,應該就是賀蘭霆居所中的寢室裏,她看到屏風旁有一面鏡子,示意賀蘭霆松開她,起身走過去。

崔櫻身上還是軟綿的,就像拖著兩條腿在走,賀蘭霆坐在榻上看了她一會,才跟著走過來站在她身後。

鏡子裏的年輕女郎面若桃花,身後的郎君挺拔如山清俊如月,目光交織,若要有人誤闖進來看見,還會以為是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