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蘇曉選了一間權威私立醫院做的親子鑒定。

為了掩人耳目，蘇曉還先去腸胃科掛了個號，謊稱自己肚子不舒服，拿著開藥單據偷偷溜到做親子鑒定的地方。

她去做親子鑒定，無論是被蘇家發現還是陸沉淵發現都有麻煩。

怕會被發現，蘇曉全程用的是自己小金庫的錢給的，還特地多加了錢，結果出來後會有人打電話給她告知結果，就不用她再跑一趟了。

對方說結果出來的那一刻，蘇曉的呼吸都停滯了。

她將門關上，開了一個小燈，“請說。”

“送過來檢驗的三個樣本，均無親子關系。”

均無……親子關系。

也就是說，她跟兩人都沒有任何親緣關系。

蘇曉連握住手機的力氣都幾乎沒有了，她強撐著跟對方道謝後，癱坐在床上。

怎麽會這樣……

她那麽辛苦才找到自己父母親，自己怎麽就不是他們的女兒呢？

蘇曉不敢哭出來，小聲地抽咽著。

其實早在蘇曉去做親子鑒定的時候小寶就想提醒她，可那時蘇曉剛剛跟孟雲飛夫婦相遇，它實在不願意拂蘇曉興。

房間只開了一個暖黃色的小燈，有些昏暗，蘇曉將臉埋在膝蓋微微顫抖著肩膀哭泣的樣子，孤獨又可憐。

蘇曉不常哭，她也不喜歡哭。

可唯獨這件事情，是她無論怎麽想辦法都不可能解決的，無能為力是最難過的事情，她只能用哭來宣泄。

小寶的語氣從未如此溫柔過：“其實，不是親生父母反而是好事。”

“原主是本來就生存在這本小說裏的人物，而你是穿過來的，盡管因為你的到來，原主的的身體也有了許多你的身材和相貌特征，可身份仍舊是原本的蘇曉。而孟雲飛夫婦顯然是完全身穿，他們的樣貌沒有任何改變。”

“加上孟雲飛夫婦在原著裏從未出現過，他們為什麽會穿越，以及穿越是否跟你有關還是個未知數。”

聽到小寶說的話，蘇曉把頭從膝蓋擡起來，“那書裏有說原主的身世嗎？”

小寶：“沒有，一直到最後都沒有說蘇曉的身世。”

*

蘇曉沉浸在小寶的話裏，連陸沉淵敲門都沒發現。

直到門被打開，門外亮白的光從打開的縫隙傾瀉而入，照亮了一面墻壁，蘇曉才後知後覺望過去。

她已經沒有在哭了，可未來得及擦的淚水依舊掛在睫毛上，眼眶紅紅地望著陸沉淵。

陸沉淵愣住了。

他上一次不知所措，已經久到他都忘記是什麽時候了。

剛剛說了蘇曉畫的步搖像竹子，盡管她最後的樣子看起來像賭氣，可陸沉淵覺得還是應該上來哄哄她。

推開門就看見她剛哭過的樣子。

兩人相望無言。

很快，陸沉淵打破了沉默。

從蘇曉看他的眼神裏，陸沉淵能感受到，她並不是因為自己剛剛說她畫得不好看而哭的。

陸沉淵上前，單腳蹲在她前面，輕聲詢問：“怎麽了？”

蘇曉眨了下眼，本來蓄在眼眶的淚水掉了下來，陸沉淵眼疾手快抽了張紙巾，輕輕為她拭去，再開口時，他的聲音明顯多了幾分狠厲，“是蘇逸？還是……”

“我母親？”

蘇曉搖搖頭，答非所問，“如果你已經永遠失去的人突然回來，可他們卻不記得你了，甚至你跟他都沒有任何關系了，你會怎麽辦？”

陸沉淵保持蹲著的姿勢，擡頭看她，自嘲地笑了：“我會傷心，也會開心。”

“至少，他回來了不是麽？”

如果父親可以回來，即使已經忘記了他，已經跟他毫無關系，那他也會開心。

可是。

沒有可是。

陸沉淵很少有情緒外露的時候，更別說是悲傷的情緒。

蘇曉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他。

哪怕平常看起來淡然自持，無所不能的陸沉淵原來也會有這樣的時候。

他也會有無能為力的事情。

兩人對視良久。

陸沉淵眼裏的唯一亮光是蘇曉頭上暖黃的頂燈，以及燈光下的她。

時間在無聲中靜靜流淌。

兩人獨處一室，氣氛已經到了可以生出許多旖旎情愫的時候，蘇曉看著陸沉淵，冒出了一句：“你腳不麻嗎？”

……

陸沉淵失笑，緩緩站了起來，“還好。”

蘇曉這才想起來陸沉淵上來應該是有事的，“你上來幹嘛？”

陸沉淵也想起了自己本來的目的：“抱歉，你的畫是我沒看清楚，不是你畫得不好，對不起。”

蘇曉吸了吸鼻子，將那張設計圖拿過來抖了抖，神氣地說：“那當然！”

*

陸沉淵走後，蘇曉也緩過來了。

陸沉淵說得對。

即使這輩子不是父母的親生女兒又如何，能重新遇見已經很幸運了。

起碼不再是夢裏才能相見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