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偷竊槍支還可說是鋌而走險牟利, 槍襲武裝部和軍方又是為什麽?真就純粹是為了挑釁政府?但是這事為什麽沒有被報道?

江蘅現在滿腹得不到解答的疑惑,法治社會裏也曾出現數起震驚全國的殺警犯罪重案,兇手的目的是為了挑釁公安機關、發泄對行政和司法機關的不滿, 通常恨不得廣而告之、最好轟動全國。

所以沒道理出了武裝靶場保衛科重案後卻找不到一丁半點的報道, 除非策劃槍襲事件的主謀的目的不是挑釁,而是威脅?

不管是挑釁還是威脅, 幕後主謀的膽量都非同尋常。

江蘅的舌頭壓著上顎, 擡起左腳、腳尖踩住木櫃,哢擦聲響, 外表陳舊、內裏腐爛的木櫃稍一用力就能踩爛。

他收回腳, 打量著木櫃。

木櫃櫃腳貼墻佇立, 在打鬥中被推翻當成擋子彈的盾牌,櫃子頭頂恰好杵住另一面墻, 與墻角形成僅容一人藏身的三角空地。

三角空地墻根處有一個老鼠洞, 一塊灰黑色破布自老鼠洞裏蜿蜒至地面,如不是江蘅眼睛利,他恐怕也發現不了這破布。

老鼠築巢不會把人類生產出來遮寒避體的破布叼回老鼠洞, 很顯然有人在洞裏藏了東西。

江蘅踢開木櫃, 用槍托鑿開老鼠洞,拽住破布慢慢將藏在洞裏的東西拖出來, 啪嗒一聲, 一塊充滿時代感的黑色錄像帶掉出來。

錄像帶?

江蘅剛撿起錄像帶, 後腦勺就被一黑黝黝的槍口頂住,他想回頭,槍口立刻下壓, 持槍人說:“別動呀。別害怕――你把你手裏的錄像帶給我,我保證不會傷害你。”

“你不是11點那場的嗎?”

來人一聽就知道他被認出來了, 不過他反正也沒認為自己能瞞過江蘅,他說:“我怕有人提前一步搶走我的東西,你看,幸好我提前一步,不然東西就丟了。”

江蘅翻過錄像帶看了看,極度做作的說:“沒署名字呀!怎麽能說是你的呢?”

“”樓吉:“行行好,別學我說話,你的腔調太惡心了。”

能惡心到敵人就是勝利。江蘅如是想著,手裏仍翻來覆去把玩錄像帶,沒把後腦勺那把槍當回事、更無視樓吉要錄像帶的要求,以閑話家常的姿態說:“你是哪方的人?”

樓吉不回答。

江蘅:“好吧,我換個問題,錄像帶裏有什麽?”他一邊說一邊快速串聯出所有的線索,從703黑槍重案開始,條縷分析的剖開每條線索、每個碎片化的信息,在浩瀚的信息海洋裏捕捉至關重要的、剔除無用的信息,再一一串成完整的線索。

“或者說,錄像帶裏有什麽是你必須要銷毀的東西?是當年703黑槍重案主犯人員的相關線索,還是膽大妄為槍襲武裝部保衛科的證據?”頓了頓,江蘅拍著錄像帶說:“應該是前者,與黑槍重案相關。失竊的槍支已經銷毀,證物沒了,那就剩下最直接的證據――槍支失竊當日武裝部所有被刪除的監控錄像。”

“你們這麽在意16年前的懸案,步步緊逼,有條不紊地銷毀所有相關證據,只能說明一點,策劃盜竊三百支槍械的幕後主謀的身份不能曝光。曝光所帶來的後果,你們都承擔不起。”

“從金三角遠行而來的你們所效忠的那一位到底是什麽身份?他和策劃703黑槍重案的幕後主謀是什麽關系?”江蘅手一停,錄像帶牢牢握在掌心:“所以接下來是你親自告訴我,還是我繼續猜測下去?嗯?”

車開了將近三個小時才到目的地,李瓚找個地方停了車,頂著烈日在人行道尋找羅正浩。

羅正浩是蓮塘縣人,出獄後回到已並入粵江市的塘山新區租房住,找了輛電三輪做成移動街邊攤營生。

綠燈亮了,兩邊汽車停下,行人過了馬路,李瓚隨人潮前進,遠遠能看見前面的學校,學校外面那條人行道整齊停擺著十幾輛電三輪街邊攤。

李瓚停在報亭旁邊一輛炒面電三輪街邊攤前,坐在車頭的精瘦的中年人跳下來問:“吃什麽?面、粉、飯都有,價格在牌子上寫了,上面還有其他配料,價目清晰。”

中年人下意識挺直腰杆但眼睛卻時常向下瞥,不太敢直視他人的眼睛,說話和行動間還有些像是監獄裏養出來的慣性動作。他的手肘有點兒歪,像斷過沒正規正骨、骨頭長歪了,手背青筋暴出,拿鏟子時倒是看得出力氣,眼角處有一塊傷疤,險些擦進了眼睛,能想象得出這傷的兇險。

頭發很短,大半都白了。

“一份炒粉,多打個雞蛋。不放姜蔥蒜香菜。”

聞言,羅正浩擡頭匆匆掃了眼李瓚,瞳孔登時緊縮了一下,迅速低頭,熱油、拿飯盒,低聲說:“七塊。”之後沒再開口,不像其他小販會試著跟顧客侃大山。

李瓚:“這兒生意好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