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灣灣……灣灣……醒醒, 灣灣,醒一醒……”

有人在小聲喊她,情緒很急切, 充滿緊張和擔憂, 聲線明顯顫抖,聲音很熟悉。石灣在一聲聲的呼喚中逐漸恢復意識, 視野從模糊到清晰, 額頭尖銳的疼痛瞬間襲擊了她的神智。

石灣痛得蜷縮,好痛。她試圖伸手去按額頭傳來的尖銳疼痛, 但是手一動就發現她被綁住了。

雙手被綁在背後, 兩只腳並攏綁了個死結, 用的是堅固的尼龍繩,石灣猛地清醒, 企圖用肩膀頂住地面令自己直起身, 然而撲騰到精疲力竭也不過是挪了幾塊板磚的距離。

“哈――”石灣大口喘氣,額頭凝固的傷口因為剛才用力掙紮而再度裂開,絲絲縷縷的鮮血流出來, 含有一定鹽分的汗水流進傷口, 使疼痛變得更加尖銳。

空間悶熱、天氣炎熱,人在沒有空調、風扇的密閉空間裏不出兩分鐘就會滿頭大汗, 何況石灣醒來後還奮力掙紮, 因此現在滿身都是汩汩滴落的汗水。

汗水、鮮血, 浸濕頭發,發絲淩亂,石灣形容狼狽。

黑暗裏有人坐在沙發觀望她, 見她越狼狽,心情越愉快。

石灣小聲哭泣:“嗚嗚……老公, 我好痛……”

“別怕,灣灣,別怕,老公在,老公在這,別害怕,噓噓噓――痛痛飛走,灣灣,我在這兒……”段寧是石灣的丈夫,他們在一個月前領了結婚證,周六時補辦了一場盛大的海灘婚禮,正計劃要去馬爾代夫度蜜月,他們是新婚燕爾的夫婦,生活無憂、幸福得找不著北。

所以段寧根本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得罪了仇家,更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橫遭厄運。

半個小時前,石灣起床去洗手間,之後段寧聽到妻子的尖叫還有巨響,他一驚,衣服褲子沒來得及穿就連忙跑出來,結果看到妻子倒在血泊中。

段寧去攙扶妻子,沒留意後背,於是被偷襲打暈。

等他醒過來就發現自己和石灣的手腳都被捆綁,而石灣仍舊昏迷不醒,幸運的是她額頭的傷口停止流血。

石灣愣了下,看到丈夫也被綁住,特別狼狽的模樣,於是扯開嗓子想呼救:“救命……”她記得對面的三居室住了一家五口,大聲喊救命的話,一定有人聽見,“救……救命――”

“不要大聲叫哦。”

“灣灣,別出聲。”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石灣愕然地扭頭看向沙發黑影,全身血液瞬間逆流冰凍――襲擊她的兇手居然沒走?!

‘啪’,一盞渲染氣氛所用的壁燈亮起,黑影從沙發站起,蹲在石灣面前,一把拽住石灣的頭發並將她扯起拖了一段距離,石灣沒忍住痛慘叫了一聲。

‘她’狠狠的摔開石灣的頭:“我說了不要大聲叫沒聽到嗎?!”‘她’聽到石灣的慘叫明明很興奮卻故意以此作為懲罰的借口。

‘她’蹲下來,長發垂落在石灣側臉旁,深處修長的食指狠狠戳進石灣額頭的傷口:“我真討厭你們!尤其討厭你!!你是個草包,腦子空空長得不夠漂亮的草包,簡直平庸無趣得可恨!如果不是會投胎、如果不是父母趕上拆遷賠償,你他媽就是個垃圾!垃圾――!”

‘她’嫉恨到面孔扭曲:“為什麽像你這種平庸的垃圾可以得到那麽多東西?為什麽你卻不懂得珍惜?媽的賤人!你們這種賤人……憑什麽可以得到那麽多好東西?天天在男人面前撒嬌,用那種惡心的語氣‘撒嬌’――你以為自己長得很好看嗎?知不知道自己很惡心?!”

石灣又恐懼又痛到幾乎痙攣,她蜷縮手腳咬破嘴唇,鐵銹味的鮮血順著舌尖滲透味蕾,喉嚨‘咯咯’響卻死活不敢溢出丁點聲音。

她怕。她好害怕。她怕這人殺了他們,她知道眼前這人看自己的眼睛裏充滿了嫉妒和不可忽視的殺意。‘她’是真的想殺了自己,而且‘她’不會猶豫!

段寧擔憂妻子,拼命用言語祈求和試圖激怒‘她’希望把‘她’的仇恨轉嫁到自己身上,讓他代石灣受過。

石灣痛得視線開始模糊,而‘她’絮絮叨叨的瘋言瘋語還不停的鉆進耳蝸,漸漸覺得熟悉,連面孔也感覺到熟悉,她好像在哪裏見過眼前這個女人!她認識這個瘋子!!

‘她’的頭發垂落在眼前,石灣湊過去死死咬住頭發並使力往後蹬,牙齦出血、血氣蔓延,她仿佛感知不到疼痛那般死咬住瘋子的頭發不斷扯,當聽到瘋子的慘叫時,她只覺得暢快、無比暢快――下一刻,力道忽然松開,石灣在慣性之下狠狠砸向地板。

砰!

天旋地轉,世界仿佛在瞬間爆炸,視線完全模糊斷線,石灣恍惚間似乎聽到了丈夫焦急的呼喊和瘋子憤怒到極點反而冷靜的冷笑。

黑色的發套靜靜躺在眼前,就在她的視線範圍內,石灣心裏想著,原來是個戴了假發的男人,原來是個假扮成女人、渴望成為女人的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