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李瓚醒來時頭疼欲裂, 茫然分不清身在何處。

愣了幾秒他才看清觸著鼻尖的灰色條紋布是沙發背,身體蜷縮僵硬,肌肉酸痛傳來抗議, 他想伸腿和胳膊但是動不了。

上半身胸膛處和下半身小腿處好似被粗壯的繩子捆綁得很緊, 導致他肢體整晚都伸展不開。

後背貼著好似蒸籠的火熱物體,他轉動脖子移動頭顱, 臉頰左側正和江蘅高挺的鼻尖碰觸。眼角余光瞥見熟睡的江蘅, 黑發蓬松的頭發蜷曲著,有些淩亂、減齡, 令他看上去像個無害的大男孩。

李瓚信了有些人長得好看稍一打扮就能hold住所有年齡段。

江蘅的眼型狹長、鼻梁高挺, 就樣貌而言絕對是直男如李瓚也不得不承認的出色。

李瓚回神, 觀望眼下的境況。

他們擁擠在狹窄的雙人沙發裏,李瓚自己的腿委屈的蜷縮在短了一截的沙發裏。而江蘅一條腿伸出沙發扶椅, 另外一條則掛在他的小腿上面。江蘅的左手還環抱住他, 垂在他的胸膛旁邊。

李瓚心想怪不得他全身酸痛,就這麽蜷縮在沙發裏、手腳還被捆住,整晚不動, 沒落枕和扭傷腰就不枉他十年如一日造訪小公園, 同大爺大媽們取經鍛煉來的柔韌軀體。

李瓚閉上眼睛,按著太陽穴, 在屋外飄來的晨練粵曲中撿起某些記憶碎片。

黑暗裏, 如破碎的鏡子, 每塊鏡片倒映著昨晚的記憶。先是江蘅妹妹的視頻,然後是啤酒、白酒倒滿玻璃杯,鋁罐和玻璃杯輪流磕著一起灌下肚, 最後是勢均力敵、火花四濺的熱吻――

至此,喪鐘鳴響槍聲起, 醉酒記憶戛然而止。留下難以收拾的一地雞毛,不管是臟亂的客廳還是記憶截止後的吻。

“……”

手掌蓋住臉頰,李瓚發出無聲痛苦又尷尬的呻吟,怎麽就吻上了?

他和江蘅?兩個大男人?這比彗星撞地球世界大末日、分局換全新裝備甚至是佟局他老婆跑了還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怎麽就突然擦槍走火了?

江蘅先主動的吧?他是基佬?

李瓚覺得自己當時應該是醉得分不清男女,誤把江蘅當成女人吻了下去,正確思路應該是這樣沒錯。

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喝醉酒的男人就是禽獸,一時沖動可以理解。

李瓚做好心理建設,淡定的掰開江蘅的手並一腳將他踹下去然後坐起身冷眼看他醒轉。

江蘅臉色不好看,他是有起床氣的。良好教養令他克制沖旁人發火,但神色郁郁渾身低氣壓,他五指張開將額前的頭發全都梳向後面,掀起眼皮看向李瓚。

雖情緒低沉但還是打招呼:“早。”

李瓚面無表情,等了一會發現江蘅沒表露出異樣,心想他可能是忘記昨晚的意外。心下稍定,他也應了聲便進臥室,翻找出常服進浴室裏沖洗。

溫水噴灑下來,李瓚突然頭抵墻面,五官都皺在了一起。

什麽一時沖動可是理解?

純屬狗屁!

他怎麽就和江蘅接吻了?!

李瓚百思不得其解,而且不太想面對此事和江蘅。他迅速沖完澡、換上衣服就出來,頭發濕漉漉沒吹幹就跑了。

江蘅煎好吐司,從廚房出來只見到李瓚匆忙離開的背影,想把人喊住都來不及。

他眯起眼,琢磨李瓚那速度、那背影,怎麽看都覺得是落荒而逃。

江蘅嘴邊咬著一片吐司,哼起隨興編的小曲,哼著哼著就笑了。

昨晚的事他記得一清二楚,李瓚擺明逃避,估計還會把接吻的事當成意外。

他不急著圍堵人,青蛙都得用溫水煮,何況緊要事一點都不遲鈍的李瓚?

趕太急,鴨子也會飛的。

*

東城區分局。

早晨7點30分。

李瓚破天荒頭一次提前半個小時上班,此事驚得刑偵辦上下投以誠摯的問候。

“滾。要不是靠爸爸勤勞工作怎麽把屎把尿養大你們這群叉燒?”李瓚拉了張椅子坐下來,肌肉一松懈,罵人都懶洋洋不帶勁。“你們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該學會孝敬爸爸。”

刑警們嬉笑應答,一個女警問:“爸爸要不要來豆漿油條?”

李瓚:“可。”他接過女警買多的豆漿油條,兩大口吃掉一根油條填飽饑餓微疼的胃,然後問綠蘿後面的王:“王同志,請問案件有沒有進展?”

王:“曾隊有新消息。”

這時老曾帶著通宵的季成嶺和陳婕踹門進來:“老大,您居然提早上班了?!是公園倒閉還是您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不是,”李瓚不解:“公園倒閉可理解,為什麽我早到就是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我行事坦蕩,為人光明磊落,受不了被汙蔑的委屈。”

陳婕:“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所有跑分局裏來躲避啊!”她分析道:“一般人不敢來分局,因為公安局正氣凜然,普通人進來報案都得小腿大腿、心裏打顫,所以分局某種程度上也是個逃避現實和犯罪的最佳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