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永康帝雖然有眾多皇子,這裏面很多皇子都還沒有長成,需要在意的依舊是那五位成年的皇子。
因為九皇子可能成為他的男主人,霍謹博特意留意了下九皇子的消息,他發現九皇子似乎是位挺出名的才子,京報上對他的描述也多是關於他如何有詩才,寫出來的詩如何如何驚艷之類的,一點也沒有和朝堂沾邊的消息,就好像這只是位才子,而非皇子。
若是平日也就罷了,可現在正值奪嫡狂潮,九皇子還這麽醉心學問是不是有些不合時宜?
想到之前成晗菱說的,霍謹博心想這位九皇子可能真的不喜朝堂之事。
若真是如此,霍謹博對九皇子的評價就要大打折扣了。
這是個拎不清的人!
想做學問什麽時候都可以做,可若是六皇子奪嫡失敗,九皇子哪怕看起來再無害,新帝也不會讓他過得舒服。
只有幫六皇子奪嫡成功,九皇子才能毫無顧忌地去研究自己的學問,做個富貴閑王。
如何選擇,明眼人一眼就能看明白。
但九皇子如今還沒有任何緊迫感,就說明他看不清局勢,不是個可以擔當大任之人。
不過凡事有好也有壞,九皇子雖然不夠有遠見,但這樣一來,他就不會有性命之憂,或許樂怡郡主真能如願過上輕松自在的生活。
傍晚,有小沙彌來送晚飯,霍謹博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小的和尚,也就十歲左右,乖乖地跟在他幾位師兄後面,手中提著一個食盒,他的幾位師兄去了別處,他負責給霍謹博二人送飯。
霍謹博接過食盒,問道:“小師傅為什麽這麽小就來萬年寺當和尚?”
小沙彌長得白白凈凈,臉上還有未退去的嬰兒肥,稚聲道:“來這裏可以吃飽飯。”
“這裏是京畿重地,也會有人吃不飽飯?”
郭懷尹插嘴問道。
小沙彌雙手合十,“施主著相了,《楞嚴經》有雲‘開眼見明,閉眼見暗,所見不同,見性不變’,很多東西看不到並不代表不存在,眼見也不一定為實,世間有明必定會有暗,有人山珍海味自然也就有人忍凍挨餓,這乃世間規律,與身處何地無關。”
郭懷尹沒想到被一個小和尚教育了一番,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陰陽怪氣道:“沒想到小師傅年紀雖小,對佛法的領悟已經這般透徹,真是讓人佩服。”
小沙彌搖頭道:“這些話皆是傳經師叔所言,小僧只是復述一遍,當不得施主誇贊。”
郭懷尹很想說那不是誇贊,但他又覺得自己和一個十歲的孩子較勁有失體面,便咽下要說的話,坐一旁用飯去了。
霍謹博在一旁聽得有趣,問道:“敢問小師傅怎麽稱呼?”
小沙彌單手立掌,道:“小僧智竹!”
智竹?
蜘蛛?
霍謹博在這一刻突然明白了當初成晗菱的快樂,有些人名字的諧音確實要更有趣些。
不過霍謹博沒有笑出來,只是道:“智竹師傅可用過飯了?”
小沙彌搖頭,“沒有,小僧和師兄們回去再用。”
“那,智竹師傅為何還不離開?”
小沙彌看向霍謹博,“小僧在回答施主的問話。”
霍謹博一時無言,失笑道:“智竹師傅還是快回去用飯的,免得去晚就沒了。”
小沙彌這才轉身離開。
郭懷尹等他離開後才開口道:“這小和尚剛才看著還挺聰明的,怎麽這會兒又呆呆的?”
霍謹博搖頭不語。
這不是呆,是心性至誠,按照佛家的話來說就是此子與佛有緣。
次日便是成國公夫人忌日,成晟然一大早便帶著沈夢柔和幾個弟妹去成國公夫人的牌位前祭拜。
九皇子也是說到做到,出面給國公夫人上香。
九皇子畢竟代表皇室,成晟然不可能拒絕。
祭拜完後,九皇子告辭離開,成晗菱的目光追隨他離開,雖然有些不舍,但也知道這種時候她不可能離開。
成晗菱等人跪在成國公夫人牌位前,聽著一向寡言的成晟然絮絮叨叨地說著過去一年發生的事情。
幾人在房間中待了許久才出來,祭拜完國公夫人,之後便是齋戒十日,為國公夫人抄寫佛經。
成晗菱一回到院子就進了房間,直到用午膳都不曾出來。
采雲只好進去提醒道:“郡主,該用膳了。”
成晗菱坐在書案後,靠著椅背扭頭看向窗外,往日清澈靈動的雙眸有些無神道:“采雲,你還記得我娘長什麽樣嗎?”
采雲比成晗菱大幾歲,成國公夫人去世時她已經開始記事。
采雲道:“奴婢只見過夫人一面,夫人的相貌早已模糊,只是依稀記得夫人是個很溫柔的人,她笑起來很溫暖。”
“大哥總說我長得像娘,我有時會盯著銅鏡裏自己的臉想象娘的樣子,”成晗菱聲音中帶著少有的無助,“采雲,我總是惹大哥生氣,你說娘知道了會不會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