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挖目(第3/7頁)

“……想過什麽東西!?”

“我死了之後,你活下去的動力還能是什麽。”

安東尼的肩膀忽然一僵。

謝清呈擡起一雙眼眸看著他,因為房內光線的原因,在安東尼看來,他那瞎了的眼睛竟然也像沒瞎時一樣冰冷澄澈。

“我聽完真可憐你,你一直都活在失去當中。當你父親失去了繼承的遺產時,他就把這種失落像癌細胞一樣轉移到了你身上。你總是想著你已經失去了的一切,為之計較不已,卻從來不去看看路的前面還有值得去追求的東西。”

“……”

“謝離深,你從小到大,想著的就是怎麽不擇手段地搞垮我,怎麽奪走我的東西——你在意過你自己嗎?你在意過你自己活著的尊嚴,活著的意義,在意過自己到底喜歡什麽嗎?”謝清呈在窗邊微微咳嗽著。

這一刻安東尼竟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好像他們倆又回到了陌雨巷的小屋內,年歲略長一些的哥哥在一臉嚴肅地對他講著道理。

而他哪怕再不服氣,都無法邁開步子離開那間小屋。

謝清呈問:“你根本就不喜歡我所擁有的很多東西。你不喜歡學醫,卻成了安東尼博士,你不喜歡白色,卻要穿上實驗室的制服——你也不喜歡賀予。”

安東尼:“……”

“你不喜歡他,你只是在利用他來達到讓我難受的目的而已。我承認你確實成功過,可是現在我知道你說的全是假的,你之所以知道那些只有我和他清楚的事情,是因為你利用催眠術,窺見過他的記憶。”

謝清呈病懨懨的臉龐上帶著一絲嘆息的意味:“你到底是為了什麽,謝離深。你就不能把你的目光從我身上移開,去看一看自己的未來嗎?你的生命就非得架構在對另一個人的仇恨上嗎?你能不能尊重一些自己的人生,將它視為一個獨立的個體——在這場戰役之後,好好想一想,自己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麽。”

安東尼面色斑斕,青一塊紫一塊,他被謝清呈說的惱恨至極,內心深處卻又極為窘迫。

他切齒道:“你在假惺惺些什麽東西?!別搞得好像你還站在我的角度替我考慮一樣!”

“事實上。”謝清呈冷道,“我這些話,就是站在你的角度為你考慮的。”

安東尼仰頭大笑,然後狠狠朝謝清呈啐了一口,厲聲道:“荒唐!你?為我考慮?你真以為我是傻子,還是初皇殿下真的把自己當救世主了?你憑什麽為我考慮,你不恨我嗎?你不惡心我嗎?謝清呈!你別永遠活得那麽虛偽!”

謝清呈漠然看著他:“我從未說我不厭憎你。但是這或許是你我最後的單獨談話了。謝離深。這也或許是我最後的時間,我不想真的把它完全浪費掉。”

“……”

“你至少叫過我一聲哥哥,不管是出於真心還是假意。我也還記得我父母曾經讓我多讓著你一些,因為你真的受過很多苦。最重要的是……”

他頓了頓,一雙眼睛似乎依然能夠窺見人心的最深處。

“我想起來,你至少曾經保護過一個人。”

安東尼的表情忽然凝凍住了。

謝清呈:“這件事我以前不清楚是怎麽回事,直到我知道你在為曼德拉組織效力,我才捋明白了它的原因——謝離深,你救過謝雪。”

“在她的婚禮上,衛容原本是想要給衛冬恒和我下藥的,但最後中招的人只有我,而衛冬恒因為喝了摻有安眠藥的茶水,反而躲過了一劫。”謝清呈道,“我一開始以為有人在暗中保護衛冬恒,畢竟比起謝雪,衛冬恒看起來更像是某些勢力會重視的對象。其實事實正好相反。”

他不錯目光地望著安東尼。

“下安眠藥的人,是與衛容同屬於曼德拉組織的你。”

“……”

謝清呈秀長的手指交疊著,他說:“你只是最怨恨我,並沒有牽連到謝雪身上去——因為她那時候年紀很小,性格又好,待你一向比我更親切。印象中,你確實也唯獨和她沒有起過什麽爭執,在她誤入成康精神病院,差點被江蘭佩殺害後,你還曾打過電話給她,問過她情況。她也許是我們全家之中,你唯一不討厭的那一個。”

安東尼繃著臉,不置是否。

但他心裏明白,謝清呈說的是對的。

謝雪那時候太小了,不管逮著謝清呈還是謝離深都叫哥哥。

他最初並不高興,都是哥哥,這個和那個又有什麽區別?他便總是在暗地裏欺負她,往她的牛奶裏泡毛蟲,在她的小鞋子裏塞蜘蛛,趁著家裏沒人,朝她臉上吐口水。謝雪時常被他弄得嚎啕大哭,可是哭完了又不長記性地伸出手要他抱。

謝離深有一次是真的起了歹心,在一次全家郊遊時,想把她推到公園的水塘裏去。那個水塘上生滿了綠萍,看上去就和草地一樣,她掉下去了也根本不會有人懷疑是他幹的,大家一定會認為是小朋友不小心把水萍當做了綠地所以才釀成了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