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你好,謝警官(第2/4頁)

衛冬恒吃痛,居然還回頭對謝雪道:“哎呦,你踩我幹嘛?”

謝雪:“……”

謝清呈明白他們的意思,但下個月他在哪裏都未可知,曼德拉島是個人間鬼域,這一次前去查探是個九死一生的任務。

他一來不想讓謝雪他們擔憂,二來這個任務也確實是機密,所以他什麽也沒有和家裏人說,只是喝了最後一口熱湯,讓那平凡的溫熱淌過他的心,散向他的五臟六腑。

然後道:“……好。”

臨走前,他最後抱了抱芽芽,和正在洗碗的黎姨說了一句辛苦你了,又對謝雪和衛冬恒道:“那麽大的人了,家務事也要學著做起來,要互相多照顧。”

他性子太爹,平時這類的叮囑也多,因此衛冬恒聽來並沒有什麽奇怪的,夫妻二人將謝清呈送至門口,目送著他上車遠去。

謝雪忽然微微地皺起眉頭。

衛冬恒:“怎麽了?”

“……不知道。”謝雪看著謝清呈車子越開越遠,“只是覺得心裏悶悶的,有些不舒服。”

“是不是天要下雷雨了啊。空氣裏濕度大。”衛冬恒道,“你快進屋坐著吧。”

謝雪應了,卻沒有動。

她站在那裏,目送她哥哥車子的尾燈在拐角處消失,直到那血一般的顏色已經不見了,她仍目送。

謝清呈去的第二個地方,是美育私人病院。

院長已經在頂樓實驗室等著他了。

二十管微縮血清,經過特殊處理,呈現淺藍色,藏在設計過的安全管內,管內有微縮針頭,只要按竅門擰動管口,針頭就會彈出,方便謝清呈在外自行注射。

“謝教授。”老院長擡眸看著他,“東西早就已經給你準備好了。特殊野外注射器,非常輕便,易於攜帶。”

謝清呈伸手去拿:“謝謝。”

“等一下。”

“怎麽?”

“有一樣東西,我想交給你看。”老院長示意自己面前的空椅子,“你先坐吧。”

謝清呈坐下了,老院長起身,去給謝清呈倒了一杯熱姜茶。

謝清呈雖不明所以,還是喝了一口,然後看著他:“院長,你要給我什麽?”

院長從抽屜裏拿出了一個信封,遞給他,謝清呈打開了繞線紐扣,牛皮信封裏裝著的是一沓紙,他把它抽出來,只掃了第一眼,就愣住了。

他隔著紙頁,與老院長對視。

老院長微笑著看著他,示意他繼續讀下去。

於是整整十幾分鐘,屋子裏沒有任何的聲音,最後謝清呈把那一沓紙放回了桌上:“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老院長笑而不答。

這老頭兒是秦慈巖的同學,讀大學的時候上下鋪,關系好的就和親兄弟一樣。謝清呈一直和他交流不多,這會兒才發覺老院長笑起來的時候竟然和秦慈巖的氣質很像,也許那個年代專注於治學的人,最終沉澱下來,都是一樣從容又寬和的味道。

可是這種相似,卻猶如貓爪兒一般,刺痛了謝清呈的心臟。

謝清呈幾乎都有些光火了:“你早該和我們說——”

“你現在知道,你對親近的人隱瞞著病痛,他們會是怎樣的感受了嗎。”

謝清呈驀地怔住了。

他大睜著眼睛,看著老院長似笑非笑的老臉,老頭子笑起來和秦慈巖一樣不好看。

老院長慢慢地收回了那份牛皮信封,裏頭潔白的紙頁全是他自己的病例報告,報告上寫滿了刺目的字眼——

“肺癌中晚期”、“擴散”、“轉移”……

“你家裏人呢?他們都……”

“他們都知道。”老院長隔著鏡片,一雙銳利又溫和的眼睛看著謝清呈,“我太太,兒子,女兒……都清楚我的狀況,我花了很多時間與他們溝通,最後我們決定一起面對這些出現在我生命中的小困難,我們一家人經歷過很多事情……戰爭,批鬥,平反……我們住過牛棚,被掛過大字報,但一直都在一起,互相鼓勵著克服了非常非常多的難關。”

他屈指敲了敲信封:“這也許是倒數第二關,然後我們面臨的最後一個困難就是我的死亡。”

他看到謝清呈的神情,忽然笑了,那笑容絕不是安慰或者苦中作樂,他是真的很豁達而樂觀地笑起來:“謝教授。”

老院長與謝清呈的關系很微妙,他們的生活距離感不算太近,但精神上卻又如此並駕齊驅,共同為rn-13的事情奮鬥了那麽些年。所以他至今仍稱謝清呈為“謝教授”,而不是和秦慈巖一樣的小謝。

但他望著謝清呈的時候,眼裏的和藹與秦慈巖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謝教授,人這一生就是在不斷地面對各種各樣的困苦與挑戰,有的人在半路就堅持不住了,有的人會一直戰鬥到生命的終點,然後與死亡來一場最終決鬥。當然,人的肉體是注定會輸給死神的,但精神則未必。比方說,像我這樣。”老院長笑著指了指自己,“我早就已經不怕了,我之前都沒有告訴過你,其實我也被那個曼德拉派來的神秘兇手審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