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我想殺了她(第4/4頁)

她說:“親愛的,你願意聽我解釋嗎?”

男友沒有回。

她把手機貼在心口,在她支撐不住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之前,她也沒有受到他的任何一條消息。自然而然的,在第二天一早,手機上也沒有等來他的一句回復。

分手有時候就是這樣的安靜,不會鬧得太難看,彼此都留些顏面。

但她哭了,躺在宿舍床上哭得特別大聲,她覺得她努力戴在自己臉上的面具在那一刻碎的四分五裂,裸露出來的依然是那個窮村子裏出來的賭鬼的女兒,罪犯的女兒。

她後來在路上又遇到過他。

他身邊很快就有了一個新的姑娘,戴著她或許工作一年都買不起的圍巾,笑起來露出整整齊齊的兩排雪白貝齒,臉上有著她怎麽偽裝也裝不徹底的從容,嫻靜,優雅。

他們沒有看到她,而她走過去時,恰好聽到他們背對著她,面對著櫥窗在說話。

她聽到他說:“我剛才那樣和櫃員發火,你可別當我是歧視那些農村裏來的,我實在是被騙怕了,我和你說過我前女友的事情,我爸後來讓派出所的人調查過她,她全是在騙我的,她是個村裏來打工的人,爸爸欠了二十幾萬賭債,親媽居然還是個勞改犯,我現在想到她我就惡心,我不知道人心怎麽可以這麽險惡……”

那一天她真的特別特別地崩潰。

她是真的險惡嗎?

她知道自己無疑是做錯了的,可她從來也沒有想過要從他身上得到些什麽除了愛情之外的東西。

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倒是她花的錢比他更多,因為她想著自己年紀大,又是已經在賺錢的人了,而且她是真心實意地愛著他的。

她因為愛得太深,太膽怯,太自卑,所以犯了糊塗,撒了一個謊之後,又不得不用更大的謊言去包裹它。

做出這樣的選擇,簡直是她被鍛煉出來的本能——只要她每一次坦誠地告訴別人她的真實情況,人們就或是虛偽地安撫她,或是直白地鄙視她,她從小到大受夠了這樣的目光,她恨極了她的父親也恨極了她的母親。

為什麽人們對於一個人的判斷,永遠不能只是針對那個人自己的?

為什麽總要帶上家庭,帶上父母,帶上抽屜裏的房產證,存折卡裏的理財和余額?

易阿雯想不明白。

她那麽些年,從來沒有收到過來自原生家庭任何一點正常的牽引和關愛。

她見到的父親是猥瑣的,獸性的,懶惰的,她對於生母已經完全沒有印象了,但從別人的口中,她聽到的全是關於那個女人的貪婪,無情,狠辣……

她是他們生出來的孩子,所以她一出生即為惡果。

是她不配擁有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