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見到屍體(第2/4頁)

這事兒雖然聽來匪夷所思,但賀予讀書多,見多識廣。

他知道在一些地方,尤其是偏遠農村,這種可悲的事情時有發生。丈夫遊手好閑,便讓妻子去做那上不得台面的勾當,有的甚至是丈夫親自去拉皮條,至於賺的錢,自然是歸男人所有,女性不過就是一個得用血肉骨頭去滋養這個家的工具罷了。

但真的直面這樣的受害者時,內心的震顫仍然很大。

一個女人垂著眼,頓了一會兒,說道:“大哥……”

她們無論年紀大小,都管客人叫大哥。

“一會兒你做的時候,能不能輕點。”女人大約是看賀予好說話,終於忍不住透出了些軟弱,“我其實都已經懷孕三個多月了。”

賀予更是吃了一驚:“那你還來這種地方?”

“不來沒有錢了。家裏一點錢也沒了,還得還他欠的債款。”女人說的淡然,但眼眶裏已隱約有淚。

賀予驟然無言。

在這一刻,他忽然想到了盧玉珠。

當年盧玉珠也淪落到了風塵裏,日復一日,直至麻木。

在那樣的絕境中,是那個幕後黑手,多問了她一句“你為什麽要來這種地方”。

其實那並不是什麽太溫柔太關切的話語,也許那個男人和自己現在一樣,只是隨口一問。

但盧玉珠被當做牲畜太久了,這樣一句話,竟能讓她想起來,她原來還是個活人。

賀予說:“…算了吧,那要不然就——”

女人聞言,好像受了什麽驚似的,未等他把話說完,忽然撲通跪下來。

她這舉動把除了謝清呈之外的人都嚇了一跳。

謝清呈因記得自己是個瞎子,所以便木然坐著,一動不動。

女人拉住賀予的衣角:“大哥,別換人好嗎?你,你當我之前什麽也沒說,你想怎樣就怎樣吧,我這幾天剛回來工作,我長得不那麽好看,沒什麽要我,要是你再換人,那老板娘一定會對我好失望,我、我……”

她說到最後,竟是無語凝噎。

賀予:“…我是說,要不然就算了,你今天幫我按一按肩,陪我聊聊天就好。”

女人一愣:“啊……”

“我本來就是想和我朋友來散心,你也知道,我們這樣的人啊,沒錢,沒媳婦,沒什麽女人願意和我們說說話。所以這次不做什麽也沒關系,大家都不容易,算交個朋友,等下次方便了,你私底下再給我便宜點嘛。”

女人紅了眼眶,又是感動,又是不安:“那,那怎麽好意思?我…我要不給您用手…”

賀予:“沒事,就聊聊吧。哥,你說是吧?”

謝清呈靠坐在紅絲絨沙發上,淡淡應了一聲。

賀予笑著指了一下謝清呈,對女人說:“看,這個大哥他本來就不怎麽想要,硬被我拖來見識的。”

謝清呈:“……”

有過這樣一番對話,他們與那兩位姑娘的距離無形間便拉近了些許。

接下來賀予再問些事情,她們便答得更詳細了。

幾輪對話之後,他們大致掌握了這個縣乃至這個店的情況。

清驪縣底下,有易家村,莊家村,段家村三個大村,居民大多好吃懶做,民風不堪,尤以易家村為甚。整個縣城的官僚系統也非常腐敗,村裏的學校和主幹道都還是盧玉珠當縣委書記時撥款修建的。

家中男人不幹活,回到屋裏還打老婆,女人們或是默默忍受,或是冒險出逃,或是像這兩個女孩一樣,不得不靠出賣自己,來賺一點養家糊口的費用。

在這個縣城裏,像“阿雯理發店”這樣的發廊還有好幾家,其構成方式都特別的畸形。

拿阿雯理發店來說,店主是盧玉珠的前夫易強。

當年盧玉珠被誣陷入獄,易強便在與盧玉珠還未辦理離婚手續的情況下另結新歡,和一個年輕的女子同居。

盧玉珠出獄後,親生女兒已經不認識自己,而那個年輕女人登堂入室,儼然以女主人的姿態面對這個“階下囚”。傷心之下,盧玉珠離開了清驪縣,這之後的那麽多年,她再也沒有回過這個家。

易強與新老婆過了幾年日子,兩人誕下一女,便是現在的露露。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易強並不是什麽勤快人,當年和盧玉珠在一起,那是盧玉珠強勢,管得很嚴苛,易強因此不敢偷懶。

可小老婆哪兒有盧玉珠的半分氣勢?

慢慢地,易強身上那些被盧玉珠鎮住的缺點開始死灰復燃。他遊手好閑,沉迷賭博,輸了便打妻罵女,贏了則風流宿娼。

家裏的那些積蓄,很快便虧空了。

小老婆是個非常軟弱又極度自私的人,她受不了這種生活,在一個丈夫未歸的夜晚,她拋下親生的露露以及盧玉珠所生的阿雯,一個人登上了前往大城市的列車。她是要過好日子的,但自己又沒有本事,帶著娃兒不好勾搭男人,她便決定把過往一筆勾銷,佯作是個從未嫁過人的農村打工妹,以她的姿色,在大城市裏並不愁沒有一個靠譜的老實男人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