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酒醒以後(第2/4頁)

他重重放下礦泉水瓶,也不管賀予喜不喜歡,點了根煙開始在房間裏抽,讓躺著睡覺的小畜生吸夠了二手煙,他才把煙屁股摁滅。

……算了。

算了吧!

最後他想,他媽的親了就親了。還能怎麽樣?

他是個男的,不會有什麽損失,除了惡心點,倒也沒任何問題。而且歸根結底,這不過是個誤會。

謝清呈是個很理性的人,他不會在一個愚蠢的誤會上浪費太多感情。

理性地考慮一下,現在更重要的,其實是賀予目前的狀況。

他這回算是親身經歷了一次賀予現階段的發病了,很神經,而且還只是半發病,還是控制住的情況。

那要是完全犯病呢?那還得了?

賀予的情況或許沒有表面看起來的那麽樂觀。

謝清呈閉了閉眼睛,他早料到了如果賀予戀愛,病情肯定會出現一定程度的波動。

那天他在島上阻止賀予去告白,不僅僅是為那個姑娘考慮,也確實是把賀予也考慮了進去,可是賀予不聽。

賀予和他說:“十九年了,我沒有傷害過任何人,我只是喜歡一個人,可我不能有這樣的權力,是嗎?”

他那時候看著賀予的眼睛,忽然就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賀予這個孩子他是從小看到大的,病得太深。心理和生理雙重深淵,他在裏面徘徊了十幾年快二十年,卻找不到一個出口。這種病人心裏的戾氣很重,精神疾病發作的時候甚至會變得極端暴力和嗜血。

然而賀予卻都選擇了內耗。

他一直待在自己的惡龍巢穴,嘶吼哀嚎也好,以頭搶壁也罷,他從沒有出去傷及無辜,只在暗無天日中獨自承受這些折磨。

——

所以,那個他所不知的女孩,是賀予追尋的一束光嗎?

謝清呈回想著剛才賀予在他身上落下的淚,想起男孩子哽咽著說很喜歡她,不由回過頭,再次看向已經在床上沉睡過去的青年。

所以,他才會離開學校,才會無法承受,才會觸發了心裏的沉疴嗎?

謝清呈擡起手,下意識地碰了一下自己被賀予吻過的嘴唇,在“這畜生真可惡”的心情之中,多少生出了些“這畜生真可憐”的感慨。

但謝清呈也確實是受的刺激太大,又沒深思,只把賀予剛剛說的那個“謝”當作是賀予半清醒半糊塗之間看到他念出的名字。沒往謝雪那個方向去思考。

在謝清呈的概念裏,賀予和謝雪雖然是同齡一代,但畢竟還有五年的差距在這裏,差了五年在他眼裏就不太可能有什麽男女之情了,所以他從未懷疑過賀予對謝雪有什麽非分之想。

更何況,賀予才幾歲?十九,都不是二打頭的,擱古代都沒弱冠,就一未成年。

說句實話,在刻板主義的謝清呈看來,十九歲男生戀愛都算是早戀了。毛都沒長齊書都沒讀完就想著戀愛。心都還沒定呢,談著能長久嗎?萬一談出意外了,他能領女孩兒去民政局打個證蓋個章嗎?靠他自己一個人,他能養一家三口外帶四位老人嗎?沒有父母資助,他可以給孩子賺足奶粉錢讓妻子懷孕期間不用擔心生計嗎?

廢物,都不能。

那就還是個少年,不是男人。

謝清呈當然不會把這種人和自己未來妹夫劃上等號。

這時床上的男生似乎因什麽而感到不高興,在夢裏皺了下清秀的眉頭。謝清呈不想再看他,更不想看那張已經淩亂不堪的大床。

他起身,推門走了出去。

賀予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擡手掠過散亂的額發,捂上微涼的前額。

宿醉後人的記憶就像已經砸碎的瓷片,再要修補拼接起來,難免會被碎瓷的棱角劃得疼痛。

賀予忍過顱內上發條似的抽疼,昨夜發生的事情被逐漸還原出一個大致的輪廓,他想起了混亂之中自己那個認錯了人的吻,整個身形一僵,立刻意識到——

他……好像是……親了謝清呈……

“……”

賀予第一反應是希望自己在做噩夢,但是嘴唇被咬破的位置還隱約有血,舔一下伴隨的是再清醒不過的刺痛,昭示著昨天夜裏發生的事情都是真的。

作為從小到大兼收並容的學生楷模,賀予有著學霸的典型特質:他對各種事物的接受能力很高,反應速度也快。但這件事實在是超出他的閾值了,他坐在床上發愣,臉色蒼白。

這時,房門口傳來滴的刷卡聲,大門猛地拉開,賀予眼睜睜地看著昨晚被自己無意性騷擾的對象沉著面龐從外面走進來。

謝清呈一夜沒睡,回自己房間出了好幾個小時的神,這會兒已經很冷靜了。賀予睡醒前他剛好洗漱完畢,進來就瞧見這神經病已經醒了,正頂著一頭亂發,睜著杏眼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