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吻了他(第2/4頁)

而謝清呈在這樣近的距離下,清晰地看到了那雙杏眼中自己的倒影。

“這些話……”最後賀予低聲說。

他盯著他,但視野已有些朦朧,對不準焦距。

“你以前也和我這樣說過。” 謝清呈皺起眉,隱約覺得不太對勁,青年溫熱的,帶著酒氣的呼吸噴薄向他的每一個毛孔。

但他不知道賀予腦中回想起的是與謝雪的初見,他也不知道賀予已經幾乎神志不清,搞不清楚人。他只覺得賀予這句話沒頭沒腦,莫名其妙。

“我現在想知道,如果我很不高興,你又能陪我多久。”

“……”

“多久?” 謝清呈回過神來:“你在胡說些什麽東西……”

“我在問你話。”

“……”

“回答我。” 賀予這時候的語氣已經有些不善,太過於強勢了,看著他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那種狼一般的目光,好像雄性野獸在看一個決意要離開他的雌獸。這種眼神是他從來沒有在謝清呈面前暴露過的。

謝清呈本能地覺得脖頸發寒,他那麽強悍的人,甚至都已感到了不適。

“你醉了。賀予,你先起來。” 那酒的後勁大,賀予意識越來越亂了。他嗯了一聲,卻沒松手,支著臉望著他的眼睛,目光逐漸朦朧:“你騙我,你也當我傻。” 在這種目光的注視下,謝清呈越來越覺得緊繃,血肉深處的原始基因開始拉響警笛,感到危險。他發現他和賀予溝通不了了。

賀予現在的半發病狀態,使得他就像一座孤島,他整個人是封閉的,只說自己想說的事,而拒絕別人去刺探他的內心。

同時,謝清呈也意識到這裏不是賀家,沒有拘束帶,也沒有特制的鎮定針。

他其實根本不應該和這樣的賀予獨處。

現在賀予藥也吃了,那藥效用大,過一會兒他就該睡了,有事還是等明早這人清醒點了再說比較穩妥。

謝清呈於是想起身:“算了,那今晚你先自己休息——” 但是很可惜,他的這明白勁兒,終究還是來得遲了點,他的手被賀予緊緊抓著,半寸不曾松開。

賀予一直盯著他的眼看。

而謝清呈的眼睛是他和妺妺謝雪最像的地方。

一模一樣的桃花眼,只是氣質不同,謝雪的桃花眼很溫暖,無時無刻不在釋放著她對生活的好奇與熱切,而謝清呈的桃花眼很冷,明明是人世間最該含情的眼型,卻硬生生被他的氣場斫出鋒利冷銳的模樣。

如果換作平時,賀予是絕不可能弄混的。然而現在他心境低落,醉著酒,賓館的燈開得也不敞亮,惺忪迷離,不過就是渴睡人的雙眼。

賀予看著看著,終於徹底辨不真切了。

“好。你一定要走,是嗎?”

“你幹什麽。” 青年不答,又問:“我問你。你要走是不是。” 謝清呈用力掙開他的手:“你到底要幹什麽。” 賀予低頭嗤笑,他原本長得很周正斯文,可一旦不控制自己的時候,他骨子裏的那種病態和邪氣就會恣意妄為地散發出來。

謝清呈看著他唇角的那縷薄笑,忽覺不寒而栗。

他倏地起身,準備起身離開,可腿才來得及邁出一步,手腕就再一次被青年“啪”地握住了。

緊接著,謝清呈在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就被一股屬於年輕男性的強勢力量拽近身前,賀予起了身,一手攥著謝清呈的腕,一手箍著他的腰,近乎莽撞地將他抵在了附近的茶吧長桌上!

謝清呈的後腦“砰”地重重磕在了堅硬的茶幾上,他悶哼一聲,眼前眩暈:“賀予——!” 不怪他無法反應,這過程太狠戾,襲擊又來得太快,好像巢穴裏的惡龍蜷著沉睡不管入侵者的叨抗,卻在某一刻忽然耗盡了耐心,於是巨龍張開可怖嶙峋的龐碩之翼,森然有力的龍爪狠狠劃過洞壁,在亂石墮雨中將闖入他領地的祭品猛地推上石床。

下一秒就要撕咬血脈,埋齒於頸。

但其實以謝清呈的力道,這會兒要掙脫也不是不可能。遺憾的是,謝清呈太直了,他第一反應就以為賀予嗜血暴躁的病症又要發作了,想不到任何偏頗的地方去,所以他錯過了最後的逃脫時間。

落地燈的線板被兩人踉蹌沖撞的步伐牽扯到,燈砰得摔在了厚地毯上,暗去了。而同時謝清呈和賀予也被絆倒,賀予把謝清呈重重地壓倒在了桌子中央。

呼吸粗重,酒精彌漫。

黑夜中,只有一點借著窗外城市燈光才能瞧見的輪廓,賀予的視線將之細細描摹,落在那雙再熟稔不過的桃花眼上。

夜色裏,醉意中,很多東西都被模糊化了,賀予低頭俯視那雙近在咫尺的眼睛,心裏的裂縫開始劇烈地生長。

他低下頭,那麽久以來壓抑的不甘、痛苦、空洞和暗戀,都在這一刻石破天驚地頂開沉積巖,化作傷心,化作了顫抖的眼睫,化作了死死扣著謝清呈臂腕的手,化作泫然墜落的一滴熱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