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還把我當傭人使喚(第2/3頁)

但他明顯沒什麽誠意,吸管都已經戳進去了,就這樣拿在手裏,徑直遞到謝清呈唇邊。

他原以為謝清呈會拒絕的。

沒想到謝清呈被他惹得來了火氣,陰沉沉地擡眼,然後就那樣坐在沙發上,以一種賀予意料之外的,被小兔崽子伺候的姿勢坐著,那色澤淺淡的嘴唇微微張開,然後他擡眼盯著賀予,慢慢噙住了賀予杵在他唇邊的那根吸管。

嘴唇含上,然後他就這樣盯著他,狠狠地,毫不客氣地吸了一口。

謝清呈喉結滾動,充滿挑釁意味地咽了下去。

“放邊上吧。”然後他松了口,嘴唇濕潤,眼神盡是鋒芒,“算你孝敬。”

“……”

賀予看著他低頭張嘴含住吸管的動作,總覺得心裏一陣煩熱,好像是被惱的,覺得這人真是說不出的欠折騰,他本來是想看他尷尬狼狽,或者惱羞成怒。

可是他居然給了他一個處變不驚,居高臨下的姿態。

賀予有一瞬間真起了種沖動,恨不得把冰咖潑他那張冰塊爹臉上,然後再看他滿臉淌水,衣衫濕透的難堪樣子。

但他最後只是笑了笑,把冰咖啡輕輕擱在了茶幾上,低頭的一瞬他輕聲對謝清呈說:“好啊,既然是您要的,那就一滴都別浪費了。好好喝完,喝幹凈了,不夠就叫我,我再給您送來。”

“這哪兒好意思,一晚上又是當司機又是送存折,現在還是外賣小哥。”謝清呈冷笑,拿了那杯咖啡,修長的手指撫過凝著冰珠子的杯身,“忙你的去吧。”

說完向他晃了晃杯子。

賀予黑著臉走了。

周圍一圈人看他們這麽唇槍舌劍,也看出他倆不太對付,多少有些尷尬,但謝清呈沒當回事。

他起身直接在眾人的注目下把咖啡扔垃圾桶了,小男生大晚上才點咖啡,他這歲數了這麽折騰還要不要睡覺?

謝清呈重新坐下來,一臉冷靜地看向救助站的工作人員:“不好意思,客戶孩子不懂事,讓您見笑了。”

“沒、沒事。”

幹笑兩聲。

謝清呈:“說到哪兒了,哦,對了…你們確定莊志強沒有女兒嗎?”

工作人員回神:“對呀,沒有,莊志強老人連親人都沒有。我們是要幫助流浪人員與其親屬或所在單位聯系的,但是這個老人沒有可聯系的對象。”

謝清呈沉默了。

以他的經驗來看,他覺得莊志強的反應並不像是平白無故的癔症,“女兒”一定是他的心結所在。

“閨女……”病床上,插著氧氣管的老頭兒在昏睡中依然喃喃絮叨著那個或許是他臆想中的人,“了不得的女娃,老漢看你打小長大,看你背著小書包讀書,看你考上了大學,去了大城市……”

他停了好一會兒,一滴渾濁的淚從皺紋縱橫的眼皮子裏頭滲了出來。

老頭的夢囈帶上了委屈和哽咽:“你怎麽就……不能再回來看看你老漢呢……”

謝雪心腸軟,在旁邊聽得直掉淚,經得護士的準許後,主動拉住莊志強的手,在他病床旁邊道:“老伯,你不要哭啦。我……我在的。我在陪你哦。你要趕緊好起來……”

她和病人接觸的時間不能太長,寬慰了神志模糊的老頭兒一會兒,醫生就和她說差不多了,該出去了。

謝雪消殺完畢走出急診搶救室,從包裏掏紙巾想擦擦眼淚,但是發現紙巾已經用完了。

這時一只漂亮的手遞給了她一塊男士手帕。

謝雪擡起有些紅腫的眼睛,對上賀予溫柔微笑的臉。

賀予在謝清呈面前一臉敗類畜生樣,在謝雪面前卻還挺人模狗樣,遞去的手帕都特別精致考究,雪白的絹布,一點多余的折痕都沒有。

“擦擦吧。”

“謝、謝謝你。”

“沒事。”

他早知道謝雪是這個反應。

謝雪生下來不久後,父母就都去了,祖輩也早已不在,她從小就很羨慕別人能大聲地喊著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那是她在每年清明時節,站在謝清呈撐開的黑傘下,捧著一束溫柔的白菊,才能小聲對著冰冷濕潤的石碑喚出的幾句話。

所以她最看不得父輩祖輩年紀的人沒有子女陪伴。

“醫生。”她擦了淚,又和急診科的大夫說,“等老爺爺轉去精神病院的時候,你們和我說一聲好嗎?我陪他一起。”

賀予微微皺起眉:“你去哪種地方幹什麽。”

“沒關系,剛好學校還要讓我去和幾家監獄以及精神病院談一談帶學生探訪的事。說要給編導班的學生多一些特殊的社會閱歷。但我都還沒來得及去談呢。”謝雪抽了抽鼻子,“都是順便的。”

她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賀予也不好再說什麽,只得走到旁邊抱起那只流浪的小黃狗。

小奶狗被賀予掐著肉嘟嘟的腋下舉到面前,黃白交錯的腿虛空蹬了兩下。狗子的黑豆鼻對上他的杏眼,狗有些發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