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珠子

扶月霎時不吱聲, 低垂著腦袋研墨,一雙漆黑清澈的大眼睛耷拉著,叫人看不清眸底掀起的漣漪。

柔軟飽滿的紅唇被貝齒輕咬著, 她猶豫要不要接話下去。

抄完一張, 季玉澤將它遞給扶月,看了看留下不深不淺牙印的唇瓣, 傾身擡手過去一點。

冷冰冰的指尖帶著濃濃的木蘭香, 緊挨著她今早塗了唇脂的唇,緩緩地研磨著。

“別咬。”

突如其來的動作使得扶月一驚,迅速擡眼。

貌似,他很喜歡她的唇。

可這種喜歡,又不是那種帶有情.欲的喜歡,而是單純的喜歡揉捏, 至於為何, 扶月暫不清楚。

只能稱之為個人的癖好。

這唇脂還是早上洗漱完, 季玉澤親自替她塗上去的,折騰了好一會兒。

唇脂色接近血。

其實扶月不喜歡太過於紅的顏色, 尤其是經過昨晚一事後。

在淡光映照下, 季玉澤骨相極為出色, 容白若冬雪,眉深如遠山,薄唇似雪中孤傲寒梅, 紅得自然而美。

她看著微微發愣。

不難看出,他容貌優秀, 學識上乘, 智商在不少人之上。

原書中, 男配季玉澤無論是從家世來說, 還是從樣貌來說,絲毫不比男主陸然遜色。

從古至今,這種人備受關注,扶月實在不知是什麽導致他變成如今的樣子。

而且,原書的季玉澤性情溫和,看事情看得極開,處事不驚,自殺為什麽會出現在他身上?是不是作者硬要煽情,才把他寫死?

不然,說明或許他的人設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麽簡單。

但在害怕、遠離和回家、接近當中。

扶月還是堅定不移地選擇後者,她可是打不死的小強。

仿佛對扶月突然保持緘默感到疑惑,季玉澤語氣溫和地問:“怎麽不說話了?”

她扯出一抹笑容,只能狀似不經意地問起:“小白去哪兒了,不是說是你養的嗎?”

說話期間,唇瓣一掀一闔,指尖還在上方。

一動,上唇總會似含狀碰到指尖。

季玉澤抽回手,指腹沾了顏色鮮艷卻不俗氣的唇脂。

指間撚了撚,暈開,顏色淡了許多,卻弄得兩根手指皆帶色,不難看,反倒多了幾分風流雅意。

沒再理會,他重新執筆,看著經文,卻落下小白二字。

寫完,他回答了,眼神直視著扶月:“小白死了。”

怪氣氛漸漸蔓延開來。

她噤若寒蟬。被指尖觸碰過的地方泛起麻意。

季玉澤低低笑了聲:“你看這支筆是不是很好看?是我精心挑選下來的,那麽多兔毛,我喜歡的只有那麽點。”

見扶月不語,他又道:“本來兔子壽命便不長,制成筆能用上一輩子,你說是不是很好?”

聽了這番話,她心莫名地停了一下,半晌才遲鈍地說:“嗯,很好。”

指尖還在打顫,止也止不住,打不死的小強也會恐懼的,扶月堅持磨墨,但好奇心踴躍,她鬼使神差地問:“小白,它是怎麽死的?”

季玉澤眼睛無波瀾,面卻還染著綺麗的笑:“餓死的。”

扶月一噎。

蘭竹院是什麽地方,豈會讓一只兔子吃不飽,乃至餓死?她識相地不再問下去。

*

抄寫抄了半個時辰,扶月算是佩服季玉澤的耐力,她磨墨磨得手累了。

小秦去張羅早食期間,得知扶媛平安歸來,一路按捺著激動心情,急呼呼地跑回蘭竹院報喜。

“扶二娘子!扶二娘子!扶大娘子回來了!”

反觀扶月反應淺淡,姿態狀若懶洋洋地磨著墨:“那便好。”

沒料到這麽大的消息只得了那便好三字,小秦撓了撓頭,還道:“扶大娘子受驚過度,如今臥病在床,聽聞忘了好些事,就連是誰把她救出來的都給忘了。”

生病?忘了?

不過扶媛忘了昨夜之事也好,那樣麻煩少很多。扶月抿直唇,看向小秦的眼神寫盡無奈,像是在說:是又怎麽樣?我能出去看她嗎?

作為下人,自然得學會看眼色。

見她如此哀怨的眼神,小秦瞬間明了,知曉身不由己。瞧季玉澤也望過來,縮著脖子焉焉打手勢。

“是奴才失了禮數,還望郎君責罰。”

下人當著主人的面,一般來說不許大聲喧嘩,畢竟咋咋呼呼不成體統,雖說蘭竹院沒外人,季玉澤也聽不見,且不在乎禮節,但還是得注意一下言行舉止。

季玉澤擡頜溫柔笑:“何錯之有,無事。”

小秦趕緊轉移話題:“郎君,奴才拿來了飯菜,擺好了,現可要用食?”

唔了一聲,季玉澤指了指早已熄滅的油燈,對扶月淺聲道:“月娘,幫我拿過來。”

書房位置適宜,左右一側各有窗,底下用支條撐著,大敞開,光線明媚。

根本不需要照亮,也能清楚地看清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