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後悔了 嘗到了戳心肝的滋味

碼頭人來人往, 有運送貨物的勞工,也有背著包袱要乘船的客人。

寧櫻過去打聽去宜善的船只,如攤販老兒所言, 要到正午時分才會來。她想著現下離正午還早,索性又去買了些幹糧帶到身上。

將近等到午時初, 碼頭邊上已經聚集了不少搭船的人們。

寧櫻孤身一人, 且又是女郎,為不引人注意, 她把目光投到了一個男人身上。

那男人看著挺年輕,莫約二十出頭,高高瘦瘦的,穿著粗布衣, 帶著一個兩歲左右的孩子,神情裏透著幾分疲。

寧櫻不動聲色打量, 看周邊沒有婦人,想來是獨身一人帶著孩子出來。她生了心思, 故意裝作不小心被擠到了男人邊上踩到了他的腳。

那人心情本就煩躁, 本能地推了她一把,寧櫻連忙表歉意。

男人見她態度誠懇,又是個小婦人,這才沒有找茬。

寧櫻的視線落到他手中的孩子身上, 厚著臉皮搭訕道:“令郎生得真是俊,看模樣也不過兩三歲吧。”

男人瞥了她一眼,全然一副鄉下婦人的打扮, 委實不起眼。

他懷中的孩子伸手去抓寧櫻,她被逗樂了,沖那孩子笑, 那幼兒也咯咯笑了起來。

男人的神情這才緩和了些,說道:“兩歲半了。”

寧櫻好奇問:“我看郎君獨自一人帶著孩子外出,應是有娘子陪同才是,怎不見小郎君的母親呢?”

這一問,男人的臉色又難看起來,沒好氣道:“跑了。”

寧櫻失笑。

男人沒好氣道:“你笑什麽?”

寧櫻打趣道:“瞧郎君這模樣,只怕是兩口子吵了架,媳婦兒回了娘家,郎君沒法子,只能抱著孩子去找了。”

這話歪打正著,真被她給說中了。

男人臉上頓時掛不住,窘迫得恨不得挖個洞鉆進去。

沒過多時,前往宜善的客船來了,人們陸續上去。

寧櫻故意跟在父子身後,他們坐哪兒她就跟著坐哪兒,若是不知情的,還以為是一家三口呢。

那男人姓徐,家中排行老四,人稱徐四郎,是平州當地人。

此次帶著幼兒外出,正是要去媳婦兒娘家把人給找回來。

兩口子鬧了點矛盾,媳婦兒賭氣跑了,留下兩歲多的幼子在家。

平時徐四郎也極少管理幼子,如今沒了娘,全靠他照應,搞得他這個大老爺們手忙腳亂,焦頭爛額。

最初他還鉆牛角尖就不信自己連個孩子都看管不過來,結果才過兩天就受不住了。

沒娘的孩子哭鬧起來他完全沒轍,再加之自家老娘也去得早,家中無人幫襯,這才被孩子收拾服了軟,灰溜溜地抱著崽去找娘。

客船頗大,裝了不少人。

待船只開動時,徐四郎的幼子又開始哭鬧,吵得他煩不勝煩。

一旁的寧櫻主動哄那小兒,他卻怎麽都不依。

寧櫻這才想起包袱裏的胡餅幹糧,取出來掰了一塊,卻被徐四郎拒絕了。

說得也是,她畢竟是陌生女人,誰放得下心吃她的東西呢。

寧櫻頗不好意思地掰了兩塊自己吃,說道:“我家的孩子也跟令郎差不多大,見他可愛得緊,瞧著歡喜。”

那幼兒骨碌碌地盯著她手中的胡餅,嘴饞想吃。

寧櫻自己吃了,徐四郎架不住自家崽哭鬧,才接受了一小塊胡餅哄幼兒。

這下總算清凈了。

徐四郎頗不好意思道:“小子不懂事,讓娘子見笑了。”

寧櫻笑道:“我家的謙兒也是這般,年歲到底太小,哪有懂不懂事的,倒是苦了兒沒娘,郎君得趕緊把媳婦兒哄回來才是,受苦的還不是孩子。”

她這一說,徐四郎也忍不住發牢騷,“我就是說了婆娘兩句,結果第二天就丟了孩子回了娘家。”

寧櫻握了握幼兒的小手手,“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有什麽事,雙方各退一步就好了,無需賭氣鬧得跟什麽似的,傷了和氣。”

徐四郎見她健談,人生得不怎樣,性情卻寬和,生出幾分好感,問道:“那娘子你又是要去哪兒?”

寧櫻調侃道:“我呀,也是跟自家男人鬧脾氣,把孩子丟他手裏折騰他幾天。”

徐四郎:“……”

他憋了憋,忍不住道:“你們女郎收拾人的手段當真是如出一轍。”

寧櫻掩嘴笑了起來。

從平州坐船到宜善需兩個時辰,宜善原本是平州的一個縣,這只客船的目的地是宜善下面的惠城,途徑宜善,會在那裏停留一陣。

原本寧櫻是打算抵達宜善就下船的,結果出了岔子。

先前她和燕三郎走水路雖然比李瑜提前了好些天,但架不住他快馬加鞭星夜兼程,直接抄崎嶇小道提前殺到宜善請官府的衙役布局。

寧櫻過去跟李瑜撞了個正著,甚至打了個照面。

兩個時辰的水路過得很快,寧櫻在船上逗弄幼兒,雙方幾乎都混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