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玉面閻羅 小公舉上袁家審問蔣氏(第4/5頁)

他說得非常誠懇。

李瑜倒也沒有追究,因為二人深交數年,他對袁傑的為人還是了解幾分的,性情耿直爽朗,沒有那麽多心眼算計,這是他能與他往來的根本原因。

見他沒有吭聲,袁傑繼續說起寧櫻,“那小祖宗在府裏鬧過一場,我阿娘怕她出事,便把她安置在自個兒房裏的海棠院兒,好吃好喝供養著,沒有半點虧待之處。”

這話李瑜不信,抿了一口茶道:“那好端端的,她何故要逃跑?”

袁傑著急道:“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李瑜輕笑一聲,放下茶盞,耐著性子問:“她是如何逃跑的,你且與我細細說來。”

於是袁傑把鐘雁山的過程細致說了一番。

李瑜聽過後久久不語,只垂眸深思,不知在想什麽。

他不說話,袁傑也不敢吭聲,只幹坐在一旁,心裏頭不禁有些著急。

也不知過了多久,李瑜才似笑非笑道:“四郎啊,你說寧櫻沒有通關路引和足夠多的盤纏,光靠兩足她能跑到哪裏去?”又道,“她十歲時被我買入府,在後宅裏嬌養了六年,一個在宅院裏安穩慣了的女郎,是什麽支撐她做逃奴的勇氣?”

這話問得意味深長,袁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哪裏不對勁了。

李瑜指了指賣身契,“我也不是一個不講理的人,既然是寧櫻自己私逃,我便賣你一個人情,不會追究袁家的責任,不過……”

“不過什麽?”

“寧櫻是從鐘雁山出逃的,當時你也沒在場,許多事情我還想問清楚。”

“無妨,我這就去叫三娘過來,你有什麽話只管問。”

李瑜笑眯眯道:“有勞了。”

袁傑立馬去找蔣氏。

在聽到李瑜要找她問話時,蔣氏頓時腿軟。

袁傑安撫她道:“三娘無需懼怕,我已經同二郎說清楚了,他也說了,是寧櫻自己出逃,與袁家無關,不會再追究袁家的責任。”

蔣氏舌頭打結,“那他為何還……”

袁傑正色道:“鐘雁山一事我不在場,他想了解具體情況,故才尋你問話。”

聽到此,蔣氏臉色發白,整個人頓時虛脫滑跪下去。

賈婆子連忙攙扶住她,輕聲道:“娘子莫怕,對方已經說過不予追究,只要你如實說清楚自己知道的便是,無需太過憂慮。”

蔣氏死死地抓著她的手臂,賈婆子用眼神安撫。

最終隔了茶盞功夫,蔣氏才由賈婆子攙扶著去了前廳。

李瑜見到二人,起身道:“今日上門叨擾夫人,實屬無奈之舉。”

蔣氏瞧那郎君,一身幹練爽利的鴉青色圓領窄袖衣袍,身量高挑,儀表風流,通身的矜貴不凡。

她行了一禮,強做鎮定道:“二公子言重了,不管怎麽說,寧櫻一事都是袁家失職之過,你前來問責,也在情理之中。”

李瑜抿嘴笑,一雙狐狸眼頗具風情,整個人看起來非常溫和,一點動怒的苗頭都沒有,可見袁傑是把他穩住了的。

蔣氏見他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懸掛的心這才稍稍落下。

然而她忘了一個能考上狀元的男人,是何其的聰敏睿智。

雙方坐定後,賈婆子一直伺候在蔣氏身邊,沒有要退下的意思。

李瑜的視線落到她身上,生出幾分趣味。

見他盯著賈婆子,蔣氏幹咳一聲,賈婆子這才老老實實退了下去。她到底是忠仆,不願前廳的事被傳出去,把院裏的家奴清了場。

李瑜倒也沒有兜圈子,只說了一句,“我心中一直有一個疑問,想請教夫人,不知夫人可否解疑?”

蔣氏鎮定道:“請講。”

李瑜:“寧櫻是女子,夫人也是女子,你們皆是在後宅裏過慣安穩日子的女郎,我就想問,像你們這樣的女郎會在什麽情況下才會生出逃跑成為逃奴的心思?”

這話尖銳至極,把蔣氏打得措手不及,她一時被問愣住了。

李瑜平靜地看著她,眼神裏全然沒有方才的溫和,取而代之的是冷酷犀利的睿智。

他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委實想不明白,四郎說袁家待寧櫻不薄,既然不薄,那她何故要出逃袁家,且冒著逃奴喪命的風險,夫人可否替我解惑?”

蔣氏:“……”

那男人看著年紀輕輕,一張臉也生得像女郎那般秀美,通身都是文人的君子風雅。然而他的氣場卻如泰山壓頂,問出來的話尖銳犀利得叫人喘不過氣。

蔣氏的心裏頭開始發慌,哆嗦道:“我……我怎麽聽不明白……”

李瑜如閻羅般審視這個女人,目光銳利,好似刀鋒割到她的身上,令蔣氏渾身不自在,硬著頭皮道:“請二公子明示。”

李瑜輕笑出聲,又問了一個刁鉆的問題,“不知夫人可容得下寧櫻在袁府?”

蔣氏忙道:“她是四郎從秦王府討回來的女郎,說句不好聽的,打狗也得看主人,我自然容得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