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口是心非

秦老太太一聽這動靜，臉色稍霽，然後又迅速板了起來，變化之迅速堪比非物質文化遺產——川劇變臉。

她冷淡地睨著滿臉是笑的秦綿綿，明明心裏有些舒坦，說出的話卻別扭極了，

“你來幹什麽？我不喜歡屋裏有生人，你該上哪兒上哪兒去！”

“咱昨天不都說好了嗎？您現在又趕我走，可是有點說話不算話哦！”

秦綿綿嘟起嘴，軟軟糯糯地控訴著，語氣裏都是委屈。

讓秦老太太這樣鐵石心腸的人都生出了一丟丟愧疚感，她使勁回憶自己什麽時候跟她說好了，怎麽現在好像她是反悔的惡人似的。

沒等秦老太太想明白呢，秦綿綿就坐到了靠著床最近的凳子上。

見她面前的床頭桌上擺著一盤肉透透、肥厚厚、掛著白霜的柿餅，秦綿綿不客氣的撚起一枚，

“謝謝姑奶奶給我準備的柿餅，綿綿就不客氣啦！”

一口柿餅咬下去，晶瑩的柿肉滑糯Q彈，滿嘴都是柿子濃郁的甜香，好吃極了！

秦綿綿小口小口地吃著，滿足的眯起了眼睛，那幸福享受的樣子，連旁人看著都能跟著一起愉悅起來。

秦老太太斜眼睨著她，輕輕地哼了一聲。

“誰給你準備了？這是我自己留著要吃的。”

話音剛落，羅素梅就走了進來。

她看到床頭坐著一個人還愣了一下，然後就笑著說：

“我就說嬸子怎麽特意讓我把柿餅拿出來呢？原來是家裏有客要來啊！”

秦綿綿捧著柿餅笑了起來，還沖秦老太太眨了眨眼，意思是看吧，還說不是給我準備的。

秦老太太有些尷尬的清了清嗓子，把頭別過去，不看秦綿綿那張得意的臉，沒好氣的沖著羅素梅說：

“就你話多！還沒到做飯的點兒，你來幹啥？”

羅素梅不知道自己又哪說錯話了，也不跟她一般見識，舉了舉手上的一條肉。

“今兒個供銷社有好肉，我割了一條回來。您不最愛吃紅燒肉嗎？今天我給您做一頓！”

秦老太太還沒說話呢，秦綿綿就舉起了手，歡呼雀躍起來。

“太好了，我最愛吃紅燒肉了！”

羅素梅嘴上連連應著好，心裏卻奇怪：這人是誰呀？原來沒見過呢！

而且膽兒還這麽肥，在秦老太太面前嘰嘰喳喳的。

她跟秦嬸子當鄰居這麽些年，還沒碰見過敢在這屋裏鬧騰的人呢。

羅素梅忍不住瞅了秦綿綿好幾眼，見是個笑起來賊好看的小姑娘，心說估計是老太太的什麽至親，難怪秦嬸子這麽縱容她。

秦老太太瞪著站起來去送羅素梅的秦綿綿，嘴裏不客氣道，

“誰留你在這吃飯了？”

秦綿綿理所當然地仰著臉說：

“姑奶奶您這麽熱情好客，肯定會留我在這裏吃中午飯的。我自覺一點，省得您開口呀。”

秦老太太...

臉皮這麽厚，到底是像誰了？整個老秦家也找不出這樣一個人！

秦綿綿卻不理會秦老太太的臭臉，而是東瞅瞅西看看，然後徑自坐到小火爐邊上烤著火。

“您這麽好心收留我在這吃午飯，我也給您帶了點好吃的！”

然後自己去廚房裏找了個小鍋出來，架到爐子上，從自己帶來的小罐子裏倒了東西進鍋裏。

秦老太太嘴裏嫌棄道，

“你家能有什麽好東西，窮得鍋底都鋥光瓦亮！”

但卻好奇的伸著脖子往秦綿綿那瞅。

隔得有些遠，她看不太真亮，影影戳戳感覺像是些苞米粒子。

別的不打準，但苞米小時候可是總吃，總不會錯的，於是有些尖酸地說：

“拿些破苞米粒子就換我一頓紅燒肉，你倒是挺會算賬的嘛。”

秦綿綿一點也不惱，又去找了個鍋鏟子，慢慢地扒拉著鍋裏的玉米粒兒。

鍋的溫度越高，她扒拉的就越快。手上不停，嘴裏也沒停。

“我這可不是一般的玉米粒兒。總之是不輸給紅燒肉的好吃，您就擎好吧！”

她樂呵呵地攪動著鏟子，原來在家玩過，所以手熟得很。

感覺到差不多了，她趕快把鍋蓋蓋在鍋子上，人卻跳著腳遠遠的躲開了。

秦老太太還想說什麽，就聽著鍋裏噼啪作響，嚇了她一跳，濃郁香甜的味道漸漸彌漫了整個屋子。

老太太驚的忘了說話，抻著脖子往爐子那瞄，無奈離得太遠，她又下不了地，根本就搞不清鍋裏到底是怎麽回事。

秦綿綿樂呵呵地站在一邊翹腳看熱鬧，等了好一會兒，鍋裏才漸漸平靜下來。

她將鍋蓋打開，那股甜蜜誘人的香味兒更濃了，一直飄到秦老太太鼻尖，誘得她心癢癢的。

原本只一層鍋底的玉米粒兒，現在變成了滿滿一整鍋白花花金燦燦的爆米花。

秦綿綿把這些爆米花全都倒進一個簸籮裏，裝模作樣地擺弄一番，趁熱先丟一個進自己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