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8章 臨晉關

蒲坂津一直是司馬倫最為擔憂的地方,也是整個關中防禦體系之中最為薄弱的一環,這個薄弱是相對於並州軍的強悍而言的,其實從古至今,蒲坂津都是一道天險,一道近乎無法逾越的天險,多少軍隊兵臨蒲坂津都無功而返,這裏自古以來就是秦晉之間的一個咽喉通道,沒有多少人能夠從這裏進入到關中。

但現在隨著並州軍裝備水平的提升,這道以前一直號稱是黃河天險的渡口,現在已經是變得不堪一擊了,並州軍在白馬渡河已經展現出了其渡河能力強大的一面,而一直以來,司馬軍也無法找到有針對性的有效的防禦手段,所以在連弩投石車面前,司馬軍根本就找不到破解之法,當黃河天險不再成為天險的時候,蒲坂津的防禦自然讓人提到了嗓子眼裏。

潼關武關那邊有險要的關隘,沒有什麽讓人可以擔憂的東西,但蒲坂津不同,如果被並州軍輕易地就突破了黃河防線,那麽整個關中防線也就形同虛設,並州軍就會如決堤的洪水一般,湧向長安,而從蒲坂津到長安,幾乎是一馬平川的平原,無險可禦,如果蒲坂津失守的話,整個關中也就完了。

雖然潼關和武關暫時沒有讓司馬倫有什麽可擔憂的,但蒲坂津卻如同是懸在司馬倫頭頂上的一把劍,感覺時刻都會要了他的命,所以離開潼關之後,司馬倫一路北上,直抵臨晉關。

蒲坂津是黃河上的一座渡口,以前在黃河上設有浮橋,兩岸的百姓民眾可以從黃河上往來,不過自從並州軍攻陷河東之後,司馬軍就拆除了浮橋,並在渡口的西岸增設關卡,派出重兵駐守,兩岸的交通從此斷絕,兩岸的百姓雖然雞犬相聞,卻也只能是老死不相往來。

蒲坂津的兩岸,各有一座關隘,東邊的是蒲坂城,是隸屬於河東郡的一座小縣城,而在西岸,便是戰國時就已經設立的臨晉關,臨乃靠近的意思,所以臨晉關也是秦地通往晉地的一道咽喉要塞。

蒲坂津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秦晉之間的黃河,大多穿行在高山峽谷之間,水流湍急,更有壺口瀑布這樣的壯觀奇景,所以在秦晉之間,想找一個合適的渡口還是比較困難的事,而蒲坂津這兒河面寬闊,水流平緩,方便渡河,所以自然而然也就渡河的理想地點。

自從河東失守之後,蒲坂津就成為了司馬軍和並州軍天然的邊界,雍州都督郭淮在臨晉關派駐了一支軍隊,嚴密地封鎖了渡口,禁止任何人往來於黃河之上,第一是防止並州軍可能的偷襲,第二也是為了防止並州軍的細作由此潛入關中來刺探軍情,所以這些年來蒲坂津完全處於荒廢的狀態。

由於這兒也不是並州軍的主攻的方向,所以那怕是雙方駐守的士兵隔河相望,也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的摩擦和沖突,這裏的局勢一直都相當的平靜。

當隨著朝廷遷都長安,司馬軍大舉西撤關中,原本平靜的蒲坂津陡然間也變得不平靜起來,原本臨晉關只駐守著千余士兵,但突然間十萬大軍開撥至此,寂靜的蒲坂津頓時變得喧囂起來。

鐘會是這支軍隊的統帥,他也清楚自己所擔負的重任,比起潼關和武關來,蒲坂津的防守難度要大的多,司馬倫上台伊始,便將如此重要的一個防守任務交待給了鐘會,顯然這便是對鐘會的倚重,也是對鐘會能力的一種認可,鐘會自然也不敢有所懈怠,到達臨晉關之後,他就積極地展開了布署,全力以赴地構築這條事關關中生死存亡的防線。

司馬倫此前也是數度親至臨晉關,和鐘會一同研究防線的布署事宜,制定出一個詳盡的作戰方案來。

司馬倫認為,並州軍既然有一套成熟的渡河戰術,那麽此次如果他們進攻蒲坂津,必然也會沿用白馬津的渡河方法,司馬軍必須要揚長避短,構築一條有針對性的防線出來,這樣才能確保蒲坂津不失。

有連弩飛石船的威懾,岸防工事基本上起不到什麽作用,鐘會提出來在黃河的堤岸上,只修築一些低矮的石墻來作為掩體,這樣就可以避免遭到並州軍投石船的致命打擊,同時在石墻的後面布署一些弓弩兵,可以對並州軍的渡河軍隊進行遲滯和幹擾,殺傷並州軍有生力量。

當然,在並州軍強大的攻擊力面前,這道岸防石墻是根本就不可能抗得住摧殘的,在這道防線上,司馬軍也只需派駐少量的軍隊,因為派出再多的人也是白給,整個防線的重頭部分,還是在後續的縱深位置上。

司馬軍無法阻擋並州軍的登岸,但卻可以在縱深的灘頭陣地上設置層層的防禦網,讓登岸後的並州軍舉步維艱。

白馬津的失守,固然和並州軍祭出連弩飛石船這個大殺器有著莫大的關系,但真正讓防線迅速潰敗的,還是並州軍重騎兵的攻擊,這些一個個身披重甲的鋼鐵怪物,就是如同是一座座移動的鐵塔,無堅不摧,所到之處,司馬軍盡遭碾壓,所以真正對白馬渡防線造成毀滅性打擊的,是並州軍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