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8章 有請監軍

在這兒,毌丘儉用了一個請字,而不是別的什麽方式,確實,在毌丘儉起兵之前,衛瓘依然還是幽州監軍,名義上還是僅次於毌丘儉的存在。

不過事實上,衛瓘現在的地位十分的尷尬,沒有了司馬懿在背後給他撐腰,衛瓘在幽州的處境變得越來越艱難了,盡管現在他還沒有被毌丘儉所關押或軟禁,但在衛瓘住所的四周,已經有不少身份可疑的人員出現,一天十二個時辰輪流監視著衛瓘的一舉一動。

衛瓘很清楚,這些人都是毌丘儉派來的,如果這個時候自己能循規蹈矩地呆在住所不妄動的,暫時肯定是安全的,但如果試圖逃跑或有什麽不良的舉動的話,必然會被這些盯梢的人給擒拿住,關入大牢,再無任何的自由。

這些盯梢的人無形之中就形成了一個牢寵桎梏,衛瓘雖然沒有喪失基本的自由,但他們外界的聯絡已經被完全地掐斷了,那怕現在他想傳遞出一封信件或一樣東西,都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了,或者說根本就沒有機會。

這無形中也證明了毌丘儉的野心在膨脹,他很有可能要趁著司馬懿兵敗身死的這一重要關口起兵叛亂,自立於幽州。

如果屬實的話,那麽衛瓘清楚自己已經處於一種極度危險的邊緣了,作為司馬氏在幽州的代理人,自然會成為毌丘儉首當其沖要對付的目標。

事實上,自己前來幽州,本來就是一個危險的差事,毌丘儉和司馬懿不睦,天下人皆知,但司馬懿需要一位心腹之臣前來幽州制衡於毌丘儉,而司馬懿從眾多候選人之中,最終選定了自己,臨危受命,這才趕赴的幽州。

對於衛瓘而言,司馬懿既是護身符,也是催命符,司馬懿在世之時,毌丘儉畏懼司馬懿的強大,根本就不敢有反叛的心思,這時的衛瓘,無疑是最為安全的;但此刻司馬懿去世之後,毌丘儉蠢蠢欲動,反叛之心昭然若揭,而衛瓘的處境立刻變得不妙起來,這真是成也司馬懿,敗也司馬懿。

衛瓘不是沒有想過要逃走,但整個幽州,都是毌丘儉的勢力範圍,當初衛瓘上任的時候,只是帶了為數不多的親信,依靠這麽一點可憐巴巴的力量,根本就不足以和毌丘儉來抗衡。

此刻在衛瓘的住所四周,時刻都有人盯梢著,也就是說衛瓘的一舉一動,都逃不出毌丘儉的耳目,只要自己一有逃跑的企圖,毌丘儉就會毫不猶豫的將他給捉起來,再扣上一頂臨陣脫逃的罪名。

所以衛瓘看到這個情勢之後,果斷地放棄了逃跑的念頭,不是他不想跑,而是根本就跑不掉,與其落下口實,倒還不如穩穩當當地呆著,以不變應萬變。

如果毌丘儉真得想要自己的命,那麽衛瓘再怎麽掙紮也是無濟於事的,既然毌丘儉到目前還沒有動手,那就說明事情尚有轉機,衛瓘只好是靜觀其變,然後再臨機權變。

果然,沒過多久,毌丘儉派人來請他過去,態度一如既往,還是比較恭敬的,顯然還沒有把他當作是階下囚,衛瓘的身份,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幽州監軍。

衛瓘整了整衣冠,從容地出了門,奔幽州都督府而去,他的表情平靜,一如平常,仿佛前往都督府是例行公事一般。

此刻屋外是大雪紛揚,已經將幽州城完全籠罩在一片蒼茫的白色之中,原本人流熙攘的街道上,此刻已經看不到幾個人影了。

衛瓘的住所距離都督府並不算是太近,但衛瓘每次去都督府都是步行,除非是有特殊緊急的事務才會騎馬乘車。

原本去請衛瓘的人是準備了車駕的,這麽一個大雪紛飛的寒冷日子,出門至少得乘坐那種帶暖閣的馬車才行,但衛瓘卻拒絕了他們的好意,獨自一人,踏雪而行。

那些人也是無奈,毌丘儉只是吩咐他們將衛瓘請來,並沒有限定時間,也沒有說有什麽緊急的事務,所以衛瓘願意挨著凍,在雪地裏步行,他們也只好跟在衛瓘的身後,前往都督府。

厚厚的官靴踩在深達一腳的雪地上,發出吱吱的響聲,這條大街是幽州城的主幹道,來往的車輛和行人已經將積雪碾壓得很結實了,雪地上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車轍,縱橫交錯。

衛瓘小心翼翼地走著,路面上很滑,一不留神就會摔上一跤,不過衛瓘已經熟悉了這種步行的生活,所以那怕行走在雪地之中,他似乎也沒有什麽不適。

之所以固執地選擇步行,並不是衛瓘就喜歡這種自虐的方式,而是他刻意地延長到達都督府的時間,在路途之中,會有比較長的時間讓他來做冷靜的思考。

衛瓘是一個擅於思考的人,這麽長的一段路,有充分的時間讓他來做思考,而且當這一切成為習慣的時候,衛瓘則是更加地依賴這種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