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研究院第二天又要開全體員工大會,白師兄在晚上的時候,問我要不要去參加,我回了句“算了”,又從人事那邊走了請假程序,理由也很理直氣壯——“籌備婚禮”。
人事大姐這麽多年了,還是那個有什麽事兩個小時內傳遍整個研究院的性子。
我的手機裏沒多久就堆滿了同事們發來的問候消息,而黎院長,更是特地叫夫人給我打了個電話,表示要單獨給我出一筆“結婚資金”,我猜他們是想說嫁妝或者聘禮,但又分不清我和趙星的體位,只得這麽含糊過去。
我表達了感謝,但拒絕了“結婚資金”,我和趙星都不缺錢,況且我也不想承這份人情。
我和黎院長過去有的幾分師生情誼,現在早就散得差不多了,如果不是時機不對,我很可能捅他一刀,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與他虛與委蛇。
我委婉拒絕了這筆錢,掛斷了電話,發現趙星已經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擡頭看我。
我很自然地問他:“要不要明天繼續調查?”
他也很自然地回我:“我怕我今天晚上睡不著。”
折磨人的,往往是等待結果之前的時光。
我幫他把筆記本放在了一邊,對他說:“那就不睡了。”
“不睡了?”他眉眼間帶著一點疑惑,看起來是真的沒反應過來我說的是什麽意思。
“不睡了。”我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答案,伸手解開了他貼身襯衫最上方的一個紐扣。
他握住了我的手腕,輕聲說:“我沒什麽心情。”
我的手指下滑解開了他第二顆紐扣,我說:“沒關系,我有心情就好了。”
他定定地看了我幾秒鐘,很溫順地松開了手,任由我動作。
月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在室內的地板上,我們默契地關了燈,在黑暗中緊緊相擁,偶爾會泄露出一點喘息聲。
趙星今天很乖,他的手指劃過了我的肩膀,卻沒有像往常那樣用指甲撓我,反倒是用柔軟的指腹,輕輕地擦過。
他像一只擔憂主人會餓死的貓咪,收了所有尖銳的爪牙,眼裏沁滿淚水,可憐又無害。
我親吻過他臉頰上濕漉漉的液體,沒有問他是汗水還是淚水,他一度纏得我很緊,但又恍然大悟似的,松得很開——我知道他是怕弄疼我。
我們折騰了一整夜,又依偎在一起,看著窗外的太陽緩慢升起,我摟著他的肩膀,對他說:“睡一覺吧,睡醒了,一切都會變好的。”
他卻抽出身邊濕漉漉的紙巾,擦了一把臉,對我說:“結果應該快出了,我打個電話問問。”
我無聲地嘆了口氣,只得說:“不管結果怎麽樣,日子總是要照常過。”
趙星嗯了一聲,從軟墊上爬起,陽光落在他滿是斑駁的身體上,像塗滿了精油的阿修羅的雕像。
一時之間,意亂情迷。
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突兀地生出了一點不甘心。
我的趙星是那麽好的一個人,我怎麽甘心拋下他,提前去走的我黃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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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我聽不清趙星在外面說了什麽,其實也不怎麽焦急,結果只能二選一,在我看來,急也沒用。
我打開手機,玩一盤對戰遊戲,一局遊戲5分鐘,還沒打過一半,趙星重新推開了門。
他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似的,滿頭大汗,偏偏眼神亮得驚人。
他說:“崔明朗,你的病不難治,只是虛驚一場。”
說完了這句話,他像是失去了大半的力氣,不得不依靠著門框。
我對這個結果有些驚訝,但情緒上沒有什麽波動,我一貫是將事情向最糟糕的方向想的那類人,現在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好的結果,我也能泰然處之。
但我多少還是高興的。
我從床上走下來,穩穩地抱住了趙星,他把身體大半的重量壓在了我的身上,實話實說,有點沉。
我的手順著他的脖子下移到他的脊背,溫柔地說:“不要怕。”
不要怕我會丟下你,提前走向生命的盡頭。
不要怕我們相處的時光太短,不足以慰藉寂寥的余生。
你我皆是壞蛋,天堂之門沒那麽容易向我們打開。
我們相擁了很久,直到我因為肩膀酸痛,下意識地動了動,趙星松開了我,他說:“等婚禮結束,我們要一起住院治療。”
我點了點頭,說:“好。”
他用了二十分鐘講了講我得的病,那是一種很罕見的疾病,但幸運的是,之前有一位非常偉大的醫生,為了救治女兒,花費數十年的時間,研制出了特效藥。
這款特效藥很昂貴,但錢對我和趙星而言,的確算不上什麽問題。
趙星抱著說,他說準備從啟明星的利潤裏抽出一定的比例,用於為罕見病的特效藥研發提供支撐,我點了點頭,調侃他大資本家今天格外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