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我重新躺回到了床上,閉上了雙眼,腦子裏浮現的第一個念頭是“趙星會不會因為違法犯罪而進去”。

然後我想到了趙星公司裏養著的金牌律師團隊,他本人考取的律師證,以及他一貫謹慎的性格,他大概率是遊走在灰色的地點,但守住了法律的底線,或者換個說法,他的所作所為不合理但合法。

我的三觀可能也不太正,竟然因此而松了一口氣,產生了“沒事就好”的想法。

我不是個壞人,日常的行為甚至近乎一個好人,但坦白說,我放在心上的人並不多。

趙星在我心中的位置很高,高到只要他不傷害我、不傷害他自己,他傷害誰我都不會阻攔的地步。

我可以將我的心態美化成“幫親不幫理”,不過,我更願意實話實說,我就是有一點反社會人格,我沒那麽多正常人的“正義感”和“同理心”。

趙星背著我弄出的這些事,只要不觸犯法律,不搞出人命,我不會指責他的這些行為。

但我還是得想辦法讓他別這麽瘋,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我並不想在我出來之後,他再進去,我們再上演一幕監獄情。但這件事不能急,直接拆穿他,叫他以後別再這麽做,他大概率會面上答應,背地裏做得更過分些——他會認為我的阻攔是出自對情人的喜歡,而非對他的擔憂。

我需要找個合適的時機和他談談,或者,讓他確信我不會再對其他人產生喜愛的情緒。

後者比較難,因為我也是剛剛才意識到,在我對趙星產生信任危機的同時,趙星對我也抱有同樣的情感。

我懷疑趙星可能會因為肉體的誘惑選擇出櫃,趙星同樣也懷疑我會輕易地喜歡更年輕更有朝氣的男人。

我們之間的感情,像經歷過一場冰雹後幸存的幼苗,我們該做的不是挖出來這根幼苗的根莖、看它是否完好無缺,而是該著手搭建大棚、精心照看它,不要叫它失去生機。

我漸漸拿定了主意,放緩了呼吸,沒過多久,竟然重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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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個大雪天,趙星冒著大雪出門工作,工作間歇的時候發了我一個在線不斷更新照片的鏈接——我在鏈接裏看到了很多他的特寫照片。

他今天要參加一個行業內的特色論壇,穿得西裝筆挺,台下足有上千人,趙星足足講了一個小時,除了照片直播外,他的演講稿也同步上傳了網上。

我看了一會兒,關了圖文直播鏈接,又收到了熱門APP上關於趙星的新聞推送——點開就是他分享的最新觀點,還有英俊的照片。

我久違地有了一點工作的欲望,趙星正不斷前進,我總要做出些成績,省得有朝一日我和趙星因故分手,網友們叫他“青年才俊”,轉過頭對我道一聲“糟糠之妻”。

我窩在酒店裏寫了一天的論文,中午的時候直接叫了客房服務,把午餐送到我的臥室。

我忙得廢寢忘食,以至於趙星再次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嚇了一跳,身體後仰靠在了靠枕上,將將地扶住了正要下墜的筆記本電腦。

趙星還是穿著早上離開時的那身西裝,他低著頭,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問:“被嚇到了?”

這沒什麽不能承認的,我在趙星面前,並不愛強撐面子,我點了點頭,說:“剛剛在忙工作,沒注意你過來。”

“一天都沒出門?”趙星的視線落在了桌子上的空盤子上。

“沒有。”我把文件保存好,點了關機,又合上了筆記本,妥帖地放在了床頭,“我想多搞搞科研,現在的時機剛好。”

“什麽時機?”他扯開了自己的領帶,露出了一小截白色的皮膚。

“黎院士成黎院長了。”我盡量用平緩的語氣說這件事。

趙星先是笑了笑,似乎想恭喜我,很快又收斂了笑容,面無表情地看了我幾秒鐘,問:“是他?”

“是他,”我長嘆一口氣,“他拿我當個垡子,煽動網絡上的輿論,再叫院長自亂陣腳,最後我出來了,院長進去了,研究院的爛攤子旁人猶豫著要不要接,他自然就上位了。”

“那你想怎麽做?”趙星用手揉了揉我的發頂,“叫他下台,好不好?”

“算了吧,”我沒什麽猶豫地回答,“他在那個位置上,短期來說,我還是有好處的,再看看。”

“你不像是會心慈手軟的人。”趙星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上了我的床,細碎的吻落在我的臉頰和脖子上,“很喜歡你的老師?”

“他都七十了,我喜歡他什麽?”我故意曲解了他的“喜歡”的含義,用雙手抱住了他結實有力的腰身,“我只喜歡你。”

趙星低笑出聲,下一瞬,吻上了我的嘴唇,我們開始接吻,初時還有幾分試探與溫存,很快就變成了狂風驟雨般的互相掠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