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趙星把狗送走了,又問我要不要貓,我搖了搖頭,說:“我對養動物沒有什麽興趣。”

趙星“哦”了一聲,又問我:“那你有興趣養孩子麽?”

“沒有。”我直截了當地拒絕,“你別折騰了。”

趙星抱著狗走了,我打了幾盤遊戲,反應過來,趙星是在嘗試給我的身邊塞個活物,寵物也好,孩子也好,都是傳說中能增進感情的生物。

很多瀕臨分手或者已經分手的夫妻或者情侶,最後都是為了孩子,或者為了寵物,才選擇了妥協和復合。而在無聊而乏味的生活中,共同見證一個生命的成長,或許對他們而言是唯一值得期待的事。

趙星的思路總體來說沒什麽問題,但不太適用於我。

這個世界對我而言是無趣的,我也並不想和任何人或者任何生物締結親密關系——趙星除外,因此這個策略可以宣布失敗告終。

趙星並不氣餒,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再接再厲,嘗試了很多應該是婚姻咨詢師給他提供的“挽回婚姻”的策略,但成效都不怎麽樣。

日子在趙星的不斷努力和我的冷眼旁觀中一日日度過,期間我試圖找舊情人做快樂事,約好了時間和地點,人還沒出房門,就收到了對方取消見面的短信,言辭非常懇切,理由非常充分,看著真不像是趙星用各種手段威脅他們寫的。

這樣的戲碼重復到第三次的時候,我直接撥通了趙星的電話,我說:“縱使我們沒離婚的時候,你都沒有做到這個地步。”

趙星倒也沒裝傻,他只是說:“外面一些人不幹不凈的,我不放心。”

我沒說“要不你給我找個幹凈的”這類的氣話,我很清楚,我說了,趙星會照做。

但那樣的話,我就把趙星這個人,踩到了泥地裏了,實話實說,我不忍心。

我們兩個走到今天這樣的局面,有他的原因,也有我的原因,我雖然是個玩咖,但也不是不明是非,更不是心理變態。

我捏了捏眉心,直白地問他:“你大概還要犯多久的病?”

他倒也坦誠,回我一句:“你要是和我復婚,我立馬恢復正常,什麽病都沒有。”

我嗤笑一聲,說:“別開玩笑了,說正經的,你不讓我和人約,我挺難受的。”

趙星問了個蠢問題:“我喂不飽你麽?”

我反問他:“你覺得呢?”

趙星笑著罵了我一句“種馬”,說:“等過了年,我不管你了,忍幾天好不好?”

我從他這句話裏,竟然看出了幾分親人似的寵溺,於是明知道他這是緩兵之計,還是說了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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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一天又一天地靠近,這座城市下了很大的雪,我裹著厚厚的羽絨服,抱著兩個快遞進了家門。

趙星穿著家居服,正在居家辦公,他見我這副模樣,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溫聲問我:“怎麽不叫人幫你去取。”

“下班的路上順手就捎回來了,”我把外套掛在了衣架上,摸到了剪刀拆了一個快遞的包裝,將裏面的東西拿了出來,又擠了一點塗抹在手背上,“這個潤滑油質量不錯,剛好用得上。”

趙星站了起來,說:“我記得還剩很多。”

“那個不太好用,”我邊說話,邊用剪刀拆了第二個快遞,“對腸道也不太好,你最近總壞肚子。”

“你塞進去的液體太多了。”趙星用很平靜的語氣說著很黃暴的話語,“不止是潤滑劑的問題。”

我取出了快遞箱裏的藥膏,遞給了趙星,說:“謹遵醫囑,按時用藥,最近我不會碰你。”

“你可以不碰別人麽?”趙星特別坦蕩地問。

“可以。”我回答得並不勉強,“反正也快過年了。”

趙星一下子抱緊了我,並不是一貫的強勢的姿態,反倒是有幾分依賴我的感覺:“明朗,謝謝你。”

我沒說“不用謝”,事實上,我覺得我最近的表現,完全配得上他一聲“謝謝”。

我沒有找尋床伴,也沒有時不時地懟他幾句,我們大部分相處的時間在床上,小部分相處的時間在書房。

他做他的工作,我寫的我的論文,稱得上溫馨和諧。

我的的確確在壓抑著我的本性,照顧著他這個病患,遵循著過年後的約定。

這樣的日子有些無聊,但也有些樂趣,偶爾,我會產生,或許這樣下去也還不錯的錯覺。

趙星湊過來,主動親吻我的嘴唇,我的身體很熱情地回吻了過去,但腦子卻清醒了過來——還是過不下去的,我對趙星抱有心結,抱有厭倦,我知道我厭倦的是他的身體,卻找不到我的心結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