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趙星看起來並不意外我的回答。

我們已經不是少年人,早過了為了幾句話歇斯底裏、精神崩潰的年紀。

他將自己的雙手交叉,手指逐個捏過自己的指節,發出“咯吱咯吱”的清脆聲響。

他說:“你開個價碼,我看能不能接受。”

我反駁他:“要是能開的話,離婚前我早開了。”

“也是,你不喜歡了,那做什麽都是無用功。”趙星擡頭看我,目光灼灼,“崔明朗,你喜歡我以前的模樣,是吧?”

我很想回答一句“是的”,但我如果這麽說了,趙星恐怕會發瘋的。

我們都心知肚明,趙星變成現在這樣,有他的原因,也有我的原因。

他如果不變得心狠手辣,就不可能積攢下現在的家業,也不可能和我順利訂婚、結婚。

他如果不變得浪蕩不羈,也不可能和我繼續糾纏在一起,更不可能容忍我和其他人的肉體關系。

而我不喜歡他現在的模樣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我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我的沉默給了趙星答案,趙星閉上了雙眼,重重地躺回到了床上。

他說:“你還在介意國外那個男的麽?”

國外那個男的?

我想了幾秒鐘,才從記憶裏翻出了那個後來被趙星搞得家破人亡的男孩。

“我並不喜歡他,只是用他來試探你的態度,後來對他下狠手,一來是因為他傷害了你,二來是因為他想勾引你。”

趙星說得很誠懇,但我的確沒什麽感覺,只得說:“我早就不介意他了。”

“我過去玩得花的情況,一般都是犯了病的時候,”趙星有試圖好好說話,“最近我都沒再碰別的情人了,我會和他們都斷了的。”

“這和我沒什麽關系。”我實話實說。

“你不答應重新開始,也沒什麽關系,”趙星低眉順眼,看著有幾分可憐,“你就把我當成個普通的床伴,偶爾記得和我睡一睡就好。”

我很想說,我不想和你再發生任何形式的不可描述的關系。但我又想到了趙星的病,最後不置可否地回了句:“看我心情。”

趙星就像是很高興似的,松了一大口氣,又笑了出來。

我看著他這副模樣,也恍然大悟,他今天和我談判的目的,無非就是維持著一些身體上的聯系——他早就料到了我不會同意和他重新開始,之所以先提這個,不過是一種談判的技巧。

我不會答應和他重歸於好,但大概率會因為憐憫,而答應他一個沒那麽難答應的請求。

意識到這一點,我倒也沒生氣,只是勸了他一句:“其實你可以考慮重新和別人開始,總好過過這樣糾纏不清的日子。”

趙星反問了我一句:“連我們之間都能變成現在這幅模樣,你讓我怎麽考慮和別人開始?”

他這話說得太有道理,我一時之間竟然也沒什麽可反駁的,最後想了想,說了一句:“你好好養病。”

趙星揉了揉眉心,似乎是被我氣笑了,來了一句:“你總算知道我還是個病人。”

陪床陪了大半天,我起身告辭,趙星也沒攔著,只是給了我一串鑰匙和一沓文件,說:“那天是真的想帶你去看新房子。”

我接過了鑰匙,搖晃了幾下,說:“我可以自己去看看。”

趙星的情緒明顯變得高昂,他說:“我按照你的喜好裝修的,你見了一定很喜歡。”

我對此不置可否,說:“有空時會看看的。”

離開了趙星的病房,我順路去做了個體檢——檢查的時候撞上了一個男護士,他給了我一點暗示,我裝作沒聽見。

圈子裏當受的比較多,當攻的比較少,我外貌尺碼都算拔尖,類似的邀請和暗示經常會收到,多得讓人生厭。

離開了醫院,我沒去趙星給我的房子,而是開車去了研究院,紮紮實實地連夜做了一夜實驗。

我的精力總是過於充沛,不想耗費在男人身上,那最好耗費在幹正事上。

於是接下來的十幾天,白天我去見趙星,晚上我去搞科研,一天只睡幾個小時,人倒是精神了不少。

趙星調侃我,說我過去是精血用得太狠,幾天不睡男人,效果才這麽驚人。

彼時我正在吃他給我訂的豪華午飯,吃人嘴短,倒也沒開口嘲諷或者反駁,不過這筆賬,我倒是記下了。

趙星出院的那一天,我用他的身體清算了一下這筆賬,盡管沒有把他重新折騰回醫院,也讓他叫苦不叠,直言“你簡直是神經病”。

我是不是神經病尚且值得商榷,不過趙星是真的有病,他出院後的第二天,我從他的衣櫃裏翻出了一堆我的私人用品,每一件都有被他使用過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