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躺在了床上,趙星幫我蓋上了被子,還遞給了我一杯溫水,我喝了水,看趙星和過來的酒店服務人員聊了幾句,關上門,重新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坐在了我之前坐過的座椅上,問我:“昨晚你過得愉快麽?”

我躺在柔軟的床褥之間,瞥了他一眼,感覺他真是病得不清,我說:“不要諱疾忌醫,有病總得去看看的。”

趙星回了我一句:“還在可控的範圍內。”

我“哦”了一聲,準備閉眼睡覺,就聽他說了一句:“你不是挺喜歡許諾的麽?”

我知道他想說什麽,很冷淡地回他:“有點喜歡,但不影響我尋找快樂。”

“他剛死了幾天啊?你就找個和他那麽像的男人上床。”趙星用平靜的語氣,試圖刺痛我的神經。

可惜我的心臟堪稱冷硬,並不太會受他的話語影響,我說:“他活著,我找什麽人,也不受影響的。”

“崔明朗,你挺喜歡亂搞的。”

趙星的語氣輕松,我把這句話視作稱贊,也同樣地稱贊他。

“比不上你,都搞出花樣來了,還會玩兄弟花、父子局。”

“不,比不上你玩弄人心的手段,我這邊好歹是錢貨兩訖,你的情人有幾個能全身而退的,跟你前是正常人,被你甩了全成了瘋子。”

我嗤笑了一聲,說:“趙星,你要和我吵架麽?”

趙星從沙發站了起來,坐到了我的床邊,他說:“我來是想和你一起泡個溫泉,順便邀請你今天和我一起過年。”

“溫泉你自己泡,過年不可能。”

說完了這句話,我直接閉上了雙眼,沒過多久,就重新和周公相會了。

我是在趙星的懷裏睡醒的,手正捏著他不可描述的地方,我睡醒了,但趙星還沒有,我就很從容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

我披著睡袍洗漱到一半的時候,鏡子裏出現了另一個人的身影。

趙星的頭發翹起來了一點,他說:“明朗,早安。”

我看著他和記憶中沒什麽區別的容顏,感慨了一句物是人非、時過境遷,也從容地回了句:“早安。”

趙星像是得到了什麽鼓勵似的,從背後抱住了我,他倒是沒親我,只是用胡子拉碴的臉貼了貼我的脖子,說:“你瘦了一點。”

“你的錯覺。”我用毛巾擦了擦臉,又問他,“你帶護膚品了麽?”

“帶了。”趙星松開了我的手,出門一趟又很快回來,遞給了我一個熟悉的塑料封袋。

我拉開看了一眼,逐個拿出來,對著鏡子開始擦臉,擦到一半,趙星也洗漱完了,開始跟著我一起擦臉。

他笑著問我:“還記不記得咱們剛私奔那會兒?你臉都幹得爆皮了。”

“記得。”

怎麽會不記得呢?我們找了個北方的城市落腳,卻低估了幹燥的天氣,我的皮膚一貫是白皙柔軟的,但沒過幾天,竟然幹得發癢,一天洗了好幾遍臉,拿了個小噴壺一直噴,也不見好。只好學著打工的地方的女同事,去買保濕的護膚品。

趙星想給我買幾百塊的那種,但我舍不得——工資還沒發,我們身上也不剩多少錢了。

最後我還是拍板,在超市買了十塊一盒的面霜,塗在臉上,鼻尖能聞到劣質香精的味道。

趙星從上鋪爬下來,和我擠在一個被窩裏,他不停地親吻著我的臉頰,說著“你真香”的話語,第二天早上他離開的時候,我卻在枕巾上摸到了一片潮濕。

後來,趙星發達了。

我的護膚品從單價幾百躍升到了幾千,前幾年是幾萬,現在不知道多少錢了——據說是品牌方特地針對我的皮膚打造的定制款。

我抹完了最後一層,聽趙星說:“那時候我們那麽慘,感情卻那麽好。”

“現在感情也不算差,”我睜眼說瞎話,“只是不適合做夫妻了。”

“你不用總提醒我這一點,”趙星收回了那點感傷的情緒,恢復了大資本家的模樣,“離婚了又能怎麽樣,我就想和你一起過日子,不行麽?”

我笑著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麽“你應該學會放下”之類的廢話,我只是說:“趙星,你在我床上搞我搞過的人,我特別惡心。”

趙星同樣笑著,回敬了我一句:“這花樣還是跟你學的,怎麽,你搞我的人,我得笑著配合,我搞你的人,你就覺得惡心?”

“沒離婚的時候,這麽搞勉強算情趣,離婚之後,這麽搞叫帶綠帽子,性質還是不太一樣的。”

我說完了我的觀點,趙星氣笑了,他說:“你倒是有一套歪理邪說,還能自洽邏輯。”

我正色說:“趙星,別再玩這麽瘋了。”

趙星反問我:“你怎麽不先修身養性?”

“冬天很難做到這個,”我實話實說,“被窩裏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