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生了病——因為仗著自己年輕,裹著睡袍就在半夜的走廊裏走來走去,冷風吹了吹,再加上劇烈運動,感冒發燒也在情理之中,強撐著身體退了房,許諾喊了服務人員幫忙打車,我打了個噴嚏,說:“直接去醫院住院吧。”

許諾看了我一眼,又用手背摸了摸我的額頭,欲言又止,我猜他是想說,盡管你發燒了,但是在家休養就可以,沒必要直接去醫院。

我直截了當地告訴了他緣由:“我有國外的保險,去HMF。”

他聽了這話,點了點頭,說:“那就好。”

HMF是國內的高端私人醫院,服務很好,收費很高,但花的是國外保險公司的賠償款,我並不心疼。

許諾送我去醫院的時候,似乎已經做了照顧我的準備,但進了醫院,幾乎用不著他幫什麽忙,他只好坐在我的身邊,剝了一個香蕉,一邊吃一邊問我:“我能不能先回家一趟。”

“要去寫稿子麽?”我的嗓子有些沙啞,人陷在軟綿綿的被子裏,有種頭重腳輕的感覺。

“是啊,而且家裏的花好幾天沒澆了,我先回去一趟,晚上的時候再過來?”

許諾的聲音很溫柔,我聽了卻有幾分膩歪,於是說:“你先回去吧,晚上也不用再過來,這裏的護工隨叫隨到,我養兩天退了燒再找你。”

許諾看出了我的不高興,但他似乎並沒有順著我的意思,他只是說:“你不是小孩子了,大男人的,一點小病,不能太麻煩別人。”

我閉上了雙眼,向被子裏又縮了縮,我說:“你該回家了。”

許諾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他走了沒過多久,護工敲了敲門,溫聲告知我:“你的丈夫在一樓等候區,要請他上來麽?”

“當然。”我懶得動腦子去思考趙星怎麽知道我住院的,或許是在賓館裏遇到了,或許是HMF的醫護人員告知了家屬,反正結局是他來了。

趙星很快就進了門,他西裝革履,像是班上了一半,急匆匆地趕過來似的,見我的第一句話是:“崔明朗,你怎麽不給我打個電話啊。”

我嗓子痛,懶得說話,睜開眼瞅了瞅他,他抿直了嘴唇,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我的床邊,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臉蛋,笑罵道:“猛虎成病貓了,瞧你那可憐樣。”

我擡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意思是嗓子不舒服,懶得理會他,他就用還算寬大的手摸了摸我的額頭,溫聲說:“我給你燉梨湯喝?”

我點了點頭,又用手扯住了他的衣袖,他“嗯”了一聲,說:“我這幾天都在醫院陪你,等會兒叫助理送點生活用品過來,別撒嬌了。”

我不認為我在撒嬌,我只是不舒服罷了,現在得到了滿意的結果,我放心地閉上了雙眼,沒過多久,耳朵裏被塞進了一對舒服的耳機,我正想抗議,耳機裏傳來了舒緩的音樂,剛好是對我而言催眠效果最好的那一首。

我滿意地哼了一聲,沒過多久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很沉,睡醒的時候,我發現趙星已經換了身睡衣,正摟著我,像哄小孩似的撫摸著我的後背。

我張了張嘴,試圖說一句“你有點像男媽媽”,但嗓子發不出聲音了,這次感冒比我想象得更嚴重了一點。

趙星發現我醒了,也發現我說不出來話了,他安撫似的拍了拍我的後背,從床頭櫃上端來了一碗湯,湊到了我的嘴邊,說:“溫的雪梨湯,喝吧。”

我慢吞吞地喝著湯,一邊喝一邊瞅趙星,怎麽看他怎麽覺得順眼,心想要不怎麽大家都愛說娶妻娶賢呢,趙星這個賢惠勁兒,我是真喜歡。

趙星喂完了我喝湯,又用軟毛巾擦了擦我的嘴角,他說:“你那個情人在樓下等著呢,你要不要放人家過來看看你。”

我眨了眨眼睛,在趙星的胸上畫了個圈,他“嘖”了一聲,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說:“現在是晚上八點鐘,你睡了四個小時了。”

我又畫了個X,他說:“不讓他見你啊?”

我點了點頭,畫了個對號。

趙星於是撥通了內線電話,叮囑了一句:“讓那位先生離開吧,問原因,就說崔明朗困了,想睡覺了,不想見他。”

趙星掛了電話,摸了摸我的肚子,真像哄小孩似的,問我:“餓了麽?”

我搖了搖頭,他說:“多少還是要吃點的,喝點粥?”

我不置可否,趙星直接拿來了桌上的平板,開始點餐了。

我在醫院懶洋洋地養了三天,趙星陪了我三天,期間倒是有工作,不過都是在哄睡我之後遠程完成的。

我生了一場病,胖了兩斤,趙星反倒瘦了兩斤,出院的時候,我倆是手牽著手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