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按著尚揚的脾性,金旭以為對方一旦知道自己有工作要忙,這周末大概就不會來了,想見面最早也要等到清明小長假。尚揚這條消息,於他而言簡直是意外之喜。

原本他喪著臉坐在車裏,看外面人人都有嫌疑,特別是鬼頭鬼腦的一男一女,小混混模樣的職高學生,把尚揚的消息讀了又讀,心情大好,笑眯眯地再看車外……這幾個人就是很可疑。

這時,進校園裏去調查情況的兩位警官從校門裏出來,金旭給其中的國保隊員發了條消息,讓他留意下門口那個刺猬頭學生。

隊員看到後,沖車裏的金旭比了個“收到”的手勢,在經過門外刺猬頭男生時便停下來,裝作警察隨機問話的樣子:“你是這學校的學生嗎?問你點情況。”

男生看看警官,有些不情願,道:“問什麽?”

與國保隊員同行的另一位,是刑偵總隊的警官,被古飛派來給金旭當副手的,還是位熟人——從前和金旭共事過的女警周玉。

她先獨自回來上了警車副駕,問金旭:“那學生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嗎?”

“怕警察,應該沒幹好事。”金旭說話中間,還偏著頭看另一邊的那對男女,車窗有貼膜,外面看不到他。

但那兩人看到周玉等兩位警察從學校裏出來,交換了眼神後,轉身離開了。

周玉從後視鏡裏也看到那兩人,警覺道:“那是常亞剛的同夥嗎?他的上下線?”

金旭道:“像。”

“通知同事來跟著?”周玉提議道。

“不用,”金旭卻朝更遠處望了望,道,“這活有人在幹了,不用咱們管。”

周玉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就也不再理會那對男女,見那位國保隊員還在和刺猬頭學生說話,她便自己先向金旭匯報了下在學校裏打聽來的結果:“我們找了常亞剛兒子的班主任,這老師介紹的情況和常亞剛兒子說的差不多,常亞剛來學校看兒子沒有固定時間,都是臨時起意,一般都是到校門口才打電話。”

也就是說,死者來看望兒子,並不是有規律的行為,很難被預知。

但是從案發經過來看,兇手行兇的整個過程可以用“流暢”和“嫻熟”來形容,下手幹脆利索,逃離現場絲毫不拖泥帶水,截至目前警方找不到任何有指向性的線索。

那就存在兩種可能:要麽這是一場精心預謀的犯罪,要麽行兇者就是專業幹這個的。

結合家屬和老師的說法,死者昨晚出現在現場是不能預知的,加上死者特殊的背景身份,後者的可能性極高,兇手有可能是個經驗豐富的專業殺手,再不濟也是有過殺人經驗的前科犯。

死者常亞剛在某家航天軍工企業工作,該企業近幾年泄密事件頻發,已經能確定常亞剛是被某不明勢力發展為了“特別人員”,從事泄露和出賣國家級機密的不法活動。也是基於這個原因,國保部門介入調查,金旭所在支隊負責跟常亞剛這條線,剛一接手,人就死了。

這也是昨天案發之後金旭的第一個懷疑方向:常亞剛會不會是被他所在組織的內部,采取了滅口措施?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查出來也夠糟心的,”周玉擔心道,“我就怕……”

她沒把擔心說出來,國保才剛介入,這組織就敢在鬧市區下手殺人,猖狂程度令人發指,更令人不寒而栗的,是他們從何種渠道知道常亞剛暴露了?這簡直就思細恐極,難道國保甚至公安內部也被滲透了?

“不會。”金旭否決了這個猜測,道,“除了常亞剛,其他條在跟的線,全都照舊,風平浪靜,如果咱們內部出了問題,不會是這樣。”

常亞剛本身不具備“特別人員”的特殊素質,在這組織裏肯定算不得高層,對方只是因著他的職務方便竊取到軍工機密,才以高酬勞、高回報為誘餌,發展了他加入。

周玉想想也是,換了另個思路道:“會不會這樣?他們其實沒發現常亞剛已經暴露,但是常亞剛犯了別的他們不能容忍的錯誤,例如說……常亞剛不想為他們服務了,想退出,或者想坐地起價,把他們給惹惱了,才一不做二不休,幹脆殺了常亞剛?”

去年道德模範車禍案以後,周玉又接連參與了幾起案件,成長迅速,今天一整天裏的諸多表現,屢屢讓金旭刮目相看。

“你現在比以前敢想多了。”金旭誇贊道,“半年不見,進步很大。比你們古指導厲害。”

“這話可別讓古指導聽見。”周玉開了句玩笑,又觀察金旭的表情,說,“金隊,你心情好像好多了?白天你氣場低迷,我都不敢跟你說案情以外別的話。”

金旭隨意道:“想跟我說什麽?”

周玉笑著說道:“就是……想打聽打聽尚主任啊,他好不好?什麽時候再來咱們西北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