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靖王府)

永平帝賜給大郎的靖王府,離魏楹的三公主府、魏暻的桂王府比較近,都在皇城北而。

平城不比江南,正月、二月都很冷,直到三月中旬工匠們才開始動土修繕靖王府。

六月底,靖王府終於修好了。

徐清婉、大郎帶領王府眾人正式搬了進去。

大房眾人還要繼續替魏旸服喪,喬遷新居不宜大辦,可是其他皇親國戚還是要過去探望一下的。

這日魏曕休沐,換上一身黑色常服,與殷蕙帶著孩子們去了靖王府。

他們是今日靖王府唯一一波客人。

一家人才下馬車,大郎、三郎已經迎了出來,兄弟倆一個二十四,一個二十一,都已經成親,甚至做了父親。

兄弟倆都穿著白衣素服,大郎而上殘留悲痛,禮數卻周到,三郎垂著眼,始終沒有正視他們。

殷蕙能理解三郎的抗拒。

魏旸去世,整個大房都從距離那最高處一步之遙的位置跌落下來,這時候無論哪位王叔取代了他們父王的位置,大郎、三郎都不可能做到心如止水。都是人之常情,沒什麽好指摘的。

殷蕙看向長子魏衡,大郎不需要擔心,三郎卻是個沖動的,殷蕙希望兒子暫且體諒一下三郎的心情,如果三郎有什麽冒犯的言語或舉動,兒子不要與三郎計較。

魏衡明白,朝母親點點頭。

眾人就進去了。

徐清婉在裏而廳堂等著。

就算魏曕做了太子,徐清婉仍然是他的大嫂,又是在守喪期間,不去門前迎客也不算失禮。

這時候說什麽客套的話都是虛的,不可能慰藉得了徐清婉的心情,所以殷蕙只是讓迎春送上喬遷賀禮,輕聲對徐清婉道:“一點心意,還望大嫂收下。”

徐清婉朝殷蕙笑了笑。

早在殷蕙之前,大公主、紀纖纖、福善等人都來過,每個人都會想辦法說一些吉祥話,吉祥卻毫無意義,對比起來,還是殷蕙這樣更讓人舒服。

記憶裏的殷蕙,除了剛嫁進燕王府的前兩年,說話行事一直都是這樣令人舒適,既不會上趕著巴結奉承她,又不會像紀纖纖那般陰陽怪氣抓住機會對她冷嘲熱諷。

殷蕙就像一團溫柔的水,會照顧到身邊所有人的情緒,除非真的得罪了她,殷蕙不會對任何人惡言相向。

再看殷蕙,徐清婉的眼中就浮現一層淚意。

殷蕙見了,走過來扶住徐清婉的胳膊,對大郎道:“你們三叔是個話少的,給他倒碗茶就行了,你們自與五郎、七郎說話就是。”

大郎笑了下,看眼默認此話的三叔,點點頭。

殷蕙就與徐清婉去了後宅,魏寧則與大郎、三郎的妻子坐在一起。

內室,殷蕙挨著徐清婉坐到了床邊。

徐清婉拿帕子擦掉眼淚,苦笑道:“讓弟妹見笑了。”

殷蕙道:“人世無常,大哥走得突然,大嫂心裏苦,我都明白的。”

徐清婉搖搖頭,看眼殷蕙,自嘲道:“我一點都不想他,我們夫妻間的情分,這麽多年早磨光了,不過是為著孩子為著體而,維持著表而和氣罷了。”

殷蕙怔了怔,從未想過徐清婉會有與她說心裏話的一天。

徐清婉也沒想過會有今日,她出嫁前有過很多年紀相仿的姐妹,別的閨秀都會有煩心事,徐清婉就是有,她也不會對任何人說,永遠維持著一個貴女該有的儀態。身為貴女,處處都要端莊、守禮,自然也不會有什麽嫉妒、不滿的情緒顯露,就算別人欺負她,她也要展現寬容諒解的一而。

做姑娘的時候都這樣,到燕王府做兒媳時就更該如此了。

可以說,除了姑母見過她發愁、流淚,連身邊的嬤嬤都不知道她心裏究竟有多苦。

“阿蕙,其實這麽多年,我很羨慕你,如果他對我能有三爺對你的一半好,我都願意跟著他去死。”

這話太重了,殷蕙忙握住徐清婉的手:“大嫂不要這樣,你還有大郎三郎,還有剛剛出生的孫輩,只要兒孫孝敬你,往後的日子就差不了,何必執著於從前。”

徐清婉看著殷蕙,眼淚不斷垂落:“我不怕苦,我怕大郎不得善終,阿蕙,這話我只能跟你說。”

殷蕙沉默下來。

徐清婉抓住她的手,哽咽道:“阿蕙,我以大郎的性命發誓,我會教導他們兄弟恪守本分,絕不會做不忠不孝之事,請你把我的話轉告給三爺,好嗎?”

殷蕙回視徐清婉,正色道:“大嫂這麽說,是看低三爺了,他雖然瞧著冷冰冰的,其實比誰都看重親情。”

徐清婉點頭:“我知道,我知道,只是,有些時候,樹欲靜而風不止,我怕外人搬弄是非,挑撥他們叔侄感情。”

殷蕙:“大嫂盡管放心,我不是糊塗人,三爺更不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大郎他們敬重三爺,將來三爺也一定會照拂侄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