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元宵節一過,這個年也算是過完了,各種宴請終於結束。

早上將魏曕、衡哥兒、循哥兒爺仨送出門,殷蕙處理一些俗務,便去花園裏找寧姐兒。

江南就是不一樣,才是正月,花園裏的迎春已經開了一片,嫩黃嫩黃的,梅樹上也結出了一串串的紅花苞。

乳母手巧,折了兩根長長的迎春枝條編成花環,給寧姐兒戴上。

“娘!”

看到娘親,寧姐兒高興地跑過來,嫩黃色的襦裙隨風飄揚,仿佛草叢裏鉆出來一只憨態可掬的小鵝。

女兒漂亮可愛,殷蕙只是瞧著心情就大好。

“這花冠真好看,送給娘好不好?”殷蕙逗女兒。

寧姐兒眨眨烏溜溜的大眼睛,指向迎春花叢:“娘摘!”

意思是說,讓娘親自己去摘花戴上。

殷蕙親親女兒的小臉蛋,從金盞手裏接過剪刀,真去剪了一些迎春花,不過是要插到花瓶裏去的。

黃昏魏曕從刑部回來,就見廳堂裏擺著一對兒青瓷花瓶,裏面插著一簇嫩黃的迎春。

迎春花只有小小一朵,顏色鮮亮矚目,也是初春最早綻放的花品之一。

文人常贊梅花淩寒傲雪,或題詩或作畫,卻少有人以迎春為題,大概是先有名人盛贊梅花,後來者也跟著以梅為雅,然而都是世間花草樹木,何來高下之分。

殷蕙見他對著插花出神,自己也看了看,沒什麽把握地問:“這花是我插的,王爺覺得如何?”

該不是他嫌醜吧,所以一直盯著。

魏曕看她一眼,想象她悠哉插花的樣子,道:“你倒是清閑。”

殷蕙聽出了一絲絲嫉妒,笑道:“能者多勞,王爺越忙,說明您越厲害。”

魏曕想到刑部那一堆似乎永遠也忙不完的案子卷宗,還是不懂他明明習武,父皇為何要他去刑部。

這時,孩子們來了,衡哥兒、循哥兒都帶著今天的功課準備讓父王檢查,寧姐兒則戴著她的迎春花冠,要父王也誇誇呢。

“爹爹!”

一進來,寧姐兒就跑到了父王身邊。

魏曕的神色明顯地柔和下來,將女兒抱到懷裏,再在女兒期待的目光中誇道:“這花冠很好看。”

寧姐兒滿足地笑了。

魏曕就抱著女兒,檢查兩個兒子的功課。

殷蕙觀察著,魏曕似乎寧可去當差也不喜歡應酬,所以假後第一日,這家夥看起來心情居然還不錯。

飯後孩子們去休息了,魏曕去浴室沐浴。

很快就洗好了,魏曕穿著一身中衣走出來,丫鬟們都在外面等著,廳堂裏一片安靜,只有桌子上擺著兩瓶迎春花。

早上摘下來的花,因為瓶子裏有水滋潤,此刻依然鮮妍。

魏曕心中微動,坐到了一張椅子上。

外面的廊檐下,金盞好像聽到了王爺的腳步聲,應該是從浴室出來了,可是又好像沒去內室?

她看向銀盞。

銀盞也猜不透王爺在做什麽。

大概又等了一盞茶的功夫,王爺的腳步聲才再次傳來,這回是真的去了內室。

金盞松了口氣,輕輕挑起簾子,大眼睛快速一掃,廳堂裏果然無人。

正要帶同樣候在外面的水房丫鬟去收拾浴房,銀盞突然拉住她,指了指北面的桌子。

金盞定睛一看,好家夥,兩盆插得好好的迎春花少了一大半,桌面、地面還掉了些花瓣、葉子下來。

王爺那麽大的人了,難道還有這癖好?

東邊的內室,殷蕙凈面過後換上一套新做的荷綠色中衣,照例坐到梳妝台前慢慢地通起發來。

她喜歡牛角梳潤澤的觸感,更喜歡梳齒沿著長發通下來的微微拉扯感,以前無論有什麽煩心事,只要靜靜地通會兒發,都會好受很多。

外面傳來腳步聲,殷蕙偏轉身體,看到了走進來的魏曕。

對個眼神,笑一笑,殷蕙就繼續梳頭了,沒留意他手裏是不是拿了什麽東西。

過了一會兒,魏曕站到了她的椅子後,默默地看向鏡子裏的她。

殷蕙正納悶他要做什麽,魏曕忽然從背後拿出一頂迎春花冠,比女兒那頂更大的花冠。

殷蕙呆住了:“您,您編的?”

魏曕沒有回答,只拿走她手裏的梳子,再把花冠戴在她頭上。

殷蕙莫名臉熱:“我又不是小孩子。”

魏曕也不說話,將她拉離椅子,一手攬上她的腰,一手擡起她的下巴,細細打量起來。

殷蕙怪不自在的,看看左邊再看看右邊,最後又看向他,輕聲問:“好看嗎?”

魏曕:“嗯。”

殷蕙笑了下,垂眸問:“您誇花呢,還是誇我呢?”

魏曕沒有回答,吻了下來。

小小的迎春花瓣便也斷斷續續地飄落,從梳妝台這邊一直延伸到拔步床內,留下一條花瓣小路。

事後收拾時,魏曕還從她淩亂的長發上取了幾片小黃花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