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2/3頁)

因為開始喜歡程亦辰了,連帶他的兒子我都愛屋及烏,迫不及待要表示一點善意。

我竄到門口,笑嘻嘻地轉動把手。

門打開,我猝不及防地看見那張清冷的臉。

他點一點頭,低聲說:“你好。”

我懵在那裏,不知所措。

“你來啦,”程亦辰過來,邊在圍裙上擦著手,邊笑著招呼,“小竟,這是我兒子,文揚。文揚,這是小竟。”

我:“……”

他說:“嗯,我知道,我們認識。”

程亦辰說:“哦哦,對啊,你們應該是見過的,以前文揚也是南高,跟你好像是同班同學。來,文揚,換個鞋,剛拖過地呢。”

“???”我還杵在原地,懵上加懵,“是嗎?”

卓文揚默默換好拖鞋,像是嘆了口氣,終於又說:“林竟,高中三年,我都是你同桌。”

我:“????”

他又把拎在手裏的東西給程亦辰看:“爸,這個給你的。”

“這什麽?”

他說:“按摩腳的足浴盆。你不是說過腳酸嗎,順路給你買了一個。你看要放哪裏,我給你拿過去。”

面對這種只能讓我大翻白眼的硬核禮物,程亦辰一臉的高興:“我說過嗎?看著挺好啊,晚上試試!先放這邊就行。對了,你跟小竟聊會兒,晚飯還差個湯,馬上就好了。”

程亦辰又進廚房去忙活了,卓文揚將那看起來挺沉的玩意兒放好,而後默默在餐桌邊坐下來。

我還在苦苦回想跟他曾經是同桌這件事,然而發現毫無印象。

關於這個人,我的記憶裏似乎一片空白。

他像是看出我的絞盡腦汁,低聲說:“你車禍出院以後,我去看過你。還帶了一張CD。”

我想了一想:“啊!”

我突然記起來了,我確實是見過他的。

那時候他很瘦,很憔悴,拿了張不明所以的CD來問我,看起來很煎熬,也很莫名其妙。

而在那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

一面之緣罷了,生活裏有那麽多的人和事,像飛快掠過的光影,很難一一留下痕跡,尤其在我自己都渾渾噩噩的時候。

等再見面,他也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如今的他挺拔,從容,成熟,沉穩。

我自然也不可能從模糊的記憶裏去打撈出一個伶仃的殘影來和他貼合。

我驚嘆:“你變了很多!”

“嗯,”他沉默了一下,又說,“之前的事,很抱歉,是我不對。我不該瞞你在先,更不該逃避在後。我應該好好向你道歉和解釋的。”

其實我早已經沒那麽氣了,縱然還有點賭氣的小火苗,及至見到他本人,也就跟遇了甘霖一樣,迅速就給滅了。

“那你到底為什麽要跟我一起上那些課呢?”總不至於真的是閑著沒事逗我玩吧。

他又沉默了一下,才說:“因為我們曾經是好朋友。”

我驚了:“是嗎?”

“嗯。”

我好奇道:“最好的那種嗎?”

他安靜了一會兒:“嗯。”

我突然想通了一件事:“啊,我明白了,難怪我能考上T大!”

他看著我。

“都是因為有你在幫我補習嗎?”

他像是微笑了:“但你那時候也很努力。”

我驚了:“我居然有很努力的時候?”

“嗯,”他說,“你很認真。”

“所以我認真的時候,真的是那種不用作弊也能考得上T大的選手?我原來這麽有天賦?我是天才嗎?”

他想了想:“當然,也有一點運氣成分。”

“……”也不必講得這麽真實啦。

“但,這樣的話,為什麽不一開始就告訴我呢?直接說我們以前是朋友,不就好了嗎?”

他搖搖頭:“不一樣的。”

“啊?”

“告訴你我們曾經是朋友,你也想不起來和我做朋友的感覺,你也不會從心裏認可我是你的朋友,”他輕聲說,“這種事情,一旦忘了,就只能重頭開始了。”

好像說得也對。

“被告知事實”和“被喚起情緒”,是兩回事。

就像如果有一天,突然有個別的男人跑來跟我說,他才是我親爸,我也沒法因此就對他有父親的感情啊。

如此一想,我也釋然了。

“但我們還是成為朋友了,不是嗎?”

他看著我,微微笑了:“嗯。”

“但說來,你是怎麽找到我在哪間教室上課的?”

當代大學生的常態是連自己教室在哪都經常記不住。

“我爸說過有個朋友的孩子要寄宿在這裏,但我那時候還不知道是你,他還讓我幫忙給你帶了雙鞋子。回國以後,那天陸風去上班,我就過來看我爸,順便把鞋子送來。然後我看到墻上的課表,”他說,“上面有你的名字。”

“……”

所以就是那一天,他出現在我旁邊,拿筆捅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