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第2/3頁)

是一個視野很好的地方。

同時,也是一個很適合制造混亂的地方。

安以農在一個冰淇淋櫃台前停下,但他眼角余光一直注意著那裏。

中年人將手放在扶手上,向兩邊伸展,他整個人也往前傾。他的眼睛看著來來回回的人和華麗精致的裝飾,那些鮮亮的東西仿佛第一次可以被他擁有。

“何國澍?你不是被開除了嗎?”開著清潔車的清潔人員路過,他看到了他,並且停下車,“你來幹什麽?”

中年人轉過頭,他的表情很平靜,眼睛黑得出奇。

“喂,”前同事感覺到危險,退後一步,小聲地說,“我知道你沒有偷,你不是那種人。我是沒有辦法才會那樣說的,我需要這份工作。”

中年人看了他好一會兒,忽然笑起來,他的嘴扯開,露出牙齒,像小醜的咧嘴大笑:“真奇怪,當我還是好人的時候,你們誰記都不怕我。”

中年人的手裏生成了一張紙人,小小的,邊緣不平整,仿佛是被人用手撕出來的。紙人在中年人的手心跳舞,而這個前同事做出了和紙人一樣的動作。

他胖乎乎的雞蛋一樣的身體轉著圈,在跳舞。

沒有人注意到中年人手裏的紙人,他們只注意到那個轉圈的滑稽的清潔工,他們詫異、不解,又覺得好笑。

“媽媽,他好奇怪啊。”孩子們以為是表演,都在笑,中年人也在笑。

玩夠了,紙人開始走路,清潔工也開始一步步往平台上走。

“不……”清潔工表情在笑,眼睛裏卻開始流淚,就在他將踏上平台的那一瞬間,他停住了。

因為紙人也停住了。

一根纖弱的藤蔓纏繞上中年人的手,在他的憤怒爆炸之前,悄悄開了一朵淺藍色的小花。

中年人愣在那裏。

“要吃冰淇淋嗎?”之前牽著變異獸的青年一只手裏拿著支冰淇淋甜筒,另一只手還拿著一支,“我請你吃。”

某個角落。

“嘶溜。”驚蟄雙爪按著一個塑膠玩具舔著,那叫一個專心致志。而坐在那裏的兩個人類卻誰也沒說話。

“你也是變異者?”冰淇淋快要融化的時候,中年男人看向他,“你為什麽要阻止我?”

“有些線越過很容易,想要再退回來就很難了。”安以農攤攤手,“也許我幫不上什麽忙,但至少可以聽聽你的想法。”

“也有人想要聽我這種人的想法?”中年人指著自己,他笑得非常諷刺。就好像習慣了社會底層不被人看見,發不出聲音。

“有啊,我。”

“那我告訴你我的想法,我要這裏成為一個歡樂的海洋,沒有歧視和汙蔑,只有真誠的表演和驚喜的觀眾。”

好想法,如果他說的表演不是‘跳樓遊戲’的話。

“為什麽?你很討厭那些人?”

“怎麽會?我很感激他們教會我什麽是社會。”中年人的嘴角再一次扯開,露出有些瘋狂的笑容,“看在你的冰淇淋的份上,我和你說說我的故事吧。”

中年人的人生經歷很普通,偏遠農村的孩子,父親很早就和情人跑了,母親一個人養著他,生活的勞累和糟糕的婚姻讓她無法溫柔和體貼。

中年人唯一的溫暖就是小時候的老師,那是他心裏父親一般的存在。而這個老師對他的期許就是真誠、善良。

中年人真的成為了這樣的人,雖然不夠聰明,但真誠善良。

他就是一個為生活奔波勞碌,努力賺取一點微薄薪水的底層勞動者,一旦失去工作生活就會崩潰。所以他一直很認真地工作,哪怕這個工作只是被人看不起的清潔工。

可惜這一點渺小的幸福都被人奪走。

因為他撞破清潔部門的主管調戲女性下屬的畫面,並且站出來阻止,他就成了主管的眼中釘肉中記刺。

他幹著最苦最累的活,被挑最多的刺。

但這一切中年人不在乎,他行得正坐得端。

可是有些人的惡劣真是超乎他想象,中年人的櫃子裏莫名其妙出現了一堆不屬於他的東西,接著他就被人汙蔑盜竊,居然還有人證,說他是慣犯。

這樣說的人不是一個兩個,是很多個,都是他的同事。

這些人,中年人幫他們代過班,幫他們帶過飯。但這個時候他們都站出來,說他以前也常鬼鬼祟祟偷拿財物。

所以,毫不意外的,他被辭退了。

之後這件事傳進身體不好的母親耳朵裏,她急得要來討說法,卻不慎摔下樓梯,大腦血管破裂需要手術治療。

可是中年人哪來的錢?

中年人緊緊捏著拳頭,臉上笑容越是燦爛,眼底的黑色越是深沉。

他仿佛在說:真誠和善良是對的,那麽一定是這個世界出了問題。他會用自己的辦法,把世界變成正確的世界。

“嗯……被汙蔑辭退的話,你申請過勞動仲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