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第2/2頁)

不像安以農他們,有主食有肉有蔬菜,還有餐後水果,還追求起了味道。

如果僅是琴一個人這樣,他們還能理解。琴也算是歷經風雨,不動如山了,讓他變臉難度太高。可是這個明顯只是分化期,但偏偏有著奇妙能力的小子是憑什麽呢?

“我記得我進來是為了看琴大殺四方的,但是……算了,管他的,現在也不錯。”

夜幕將至的時候,安以農拿出帳篷:“一起休息會兒?我有預感,就算有動靜,也會是夜深人靜的時候。”

帳篷很大,可以睡幾個人,琴卻搖搖頭:“我來守夜。”

“你怕我?還是你不喜歡我?”安以農有一下沒一下梳理著風馳的毛,火光點燃了他明亮的眸子,琴避開了視線。

琴可以說出很多不讓對方喜歡自己的理由,比如他有很多敵人,比如他快死了,比如,他不喜歡他……

但是這一切他都說不出口,琴無法欺騙自己。

“是因為我是底層蟲族嗎?”安以農知道他在躲什麽,他就故意說些讓人不喜歡的話。

“不同等級的蟲族被分配到不同的星球上,內部通婚和來往。選擇不同等級的蟲族,就是背叛自己的階級。這都是約定俗成的事。你這樣抗拒,是因為我們不相配?”

琴還沒來得及說,安以農笑了笑,仰頭看著天空的星辰。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說到了蟲族的階級矛盾,他想起了原主的經歷,突然有很多感觸:“有時候真的覺得,蟲族一直在進化,但蟲族社會卻一直在退化。

“之前看過的幾個遠古遺址,蟲族因為等級不同,分工不同,但地位、人格並無差別。然而現在的蟲族,人一出生就分了階級。”

“如果我注定是底層,活著就要被奴役,那麽整個種群的延續對我來說又有什麽意義?”安以農低低笑著,“我每一天每一分鐘都在想,是不是蟲族已經走在消亡的路上,所以天不生女王?”

琴一愣,他們直播間的人也是一愣,他們怔怔看著仰頭的安以農,天空下傳來他的笑聲。

直播間靜悄悄的,一部分底層觀眾們看著那個人,好像看到了年輕的敢質疑世界的自己。

高等蟲族才有多少?十萬分之一,可是這十萬分之一享受了百分之九十九的資源。

他們就真的毫無怨恨嗎?

如果真的毫無觸動,他們又怎麽會沉迷在不需要自證等級的虛擬世界?只有在虛擬世界,他們低級蟲族有著逆襲的可能性。

“他真敢說。”琴的直播間突然冒出一個聲音,“或許他會被那些高級蟲族報復,但是我覺得他帥呆了,比大帝還帥!”

畢竟這世界上敢當著琴的面說,‘我厭惡你們高等蟲族,希望世界毀滅’的人,真的不太多。

“其實我也這麽想,但我不敢說,也不敢表現出來。”這個觀眾笑著,“真好,原來我不是唯一的異類。”

“太極端了,高等蟲族要服兵役,最短都要五年。從十八歲分化,到服兵役出來,已經是二十三歲,還有多少壽命?”

“那另一半沒有服兵役的呢?他們憑什麽享受那些超高國民待遇?他們憑什麽是人上人?還有那些中級蟲族,又憑什麽在我們面前耀武揚威高人一等?”

“我們中等蟲族每次都是戰爭第一線,死傷慘重,待遇好一點不過分吧?”

因為安以農的極端言論,直播間開始吵架。

其實這個話題已經吵過無數次,以前沒有吵出結果,以後也不會。

“你現在還是這個想法?”良久,琴問了第一個問題。

“不知道。”

“不知道?”

“就像是你說的,不同等級之間蟲族的矛盾,是一個無解的鎖扣。除非未來有一天出現奇跡,低等蟲族也能發揮自己的力量,成為不可或缺不能被取代的一員,否則按著蟲族好戰本性,低等蟲族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作為遭受歧視的一員,我還是那麽討厭理所當然壓迫我的社會制度,厭惡無所作為貪婪又無能趴在我身上吸血的那部分高等蟲族,只是你和我遇到的所有高等蟲族都不一樣。所以我不知道。”

安以農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個‘一點點’:“遇到你之後,稍微喜歡這個世界了,一點點。”

這雙眼睛是如此坦誠且明亮,讓一直躲避的琴自慚形穢:在安以農的直白面前,他自以為是的‘體貼’難道不是一種傲慢嗎?

“你……”他張張嘴,想問他介不介意自己壽命所剩無幾,介意不介意他性格糟糕無趣,大地卻輕輕搖晃起來。

所有坐在這塊平坦土地上的選手都看向震動的山群: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