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安以農愣了一下,再看過去卻什麽都沒有。

他已經不知道說什麽是好了,這種感覺又詭異又讓人驚喜。唯一可以確認的是,那個存在對他保有善意。

他努力回想,把記憶拉出來一幀一幀分辨:“是橋邊的那位?”他過來這麽久,也就做過這一件稱得上善舉的事情。

山谷風聲嗚嗚,無人回應。

“我不知道你是誰,我要謝謝你。”他雙手合十,對著這個山谷說道。

稍稍平復心情後,安以農往裏面走,他看到一大片的葛,如果把根挖出來,制作成葛根粉,至少能有一二十斤。

除此之外,他還跟著蜜蜂發現了一個早就中空被蜜蜂當作巢穴的樹幹,裏面掛滿扇形的蜂巢。

“這算不算大自然的饋贈?”安以農的眼睛都發綠光了。

那一天他只是挖走部分葛根,還摘了很多還沒熟的青柿子。

第二天他就帶著紗帽、罐子、鐮刀等物來了,帶走蜂巢、蜂蜜、蜂蛹無數,就給蜜蜂留了一扇住著蜂王的蜂巢。

蜂王還在,這個蜜蜂種群就還在。安以農祝福了蜂後,讓它保持健康。

蜂蛹他帶回烤熟了吃,蜂巢和蜂蜜分離到兩個罐子裏。

從來不吃昆蟲和昆蟲相關的安以農第一次吃到這種高蛋白的食物:“先是蝗蟲,後是蜂蛹,或許以後烤蟬蛹、炸蠍子都能試試。”

撒上鹽,香得隔壁系統都哭了。

第三日他再來時,抱著一桶水,薅光了柿子樹上的果實,也給柿子樹澆了整整一桶水。至於葛根,也留下五分之一用作繁衍生息,其余全部挖走。

葛根粉不能多吃,但再怎麽樣也比樹皮、觀音土強。

東西搬回後,安以農買了線香,用紙包裝了一塊做好的雜糧餅。他在幹涸的河道上找到了之前立的無名墳。

安以農在村裏旁敲側擊,也沒人告訴他河裏曾經淹死過誰,所以他還是不知道這個人的名字。

“我以前不信這些,現在卻不得不信了。”

三支點燃的香插在墳頭,旁邊還放了一個紙包,紙包裏有一個雜糧餅和一個柿子。安以農鞠躬後便離開了。

他沒有注意到,在他轉身後,三支線香忽然瘋狂燃燒,一眨眼就燒到了根部。線香的煙飄到空中,隱約吹出一個含笑的女子的模樣。

安以農回家處理柿子去了。

柿子樹真是窮苦人的活命樹,饑荒年代,這種樹不知道給多少人帶去了希望,現在它也給安以農帶去了希望。

青柿子可以削皮做成柿餅,熟的柿子可以自己吃,也能賣掉,雖然賣不了幾個錢。

倒是蜂蜜和蜂蠟值錢,處理好柿子後,他就推著自家的獨輪車去了一趟縣裏。縣裏距離他們村子特別遠,四五點出發,八九點才到,一路走過去,鞋子都磨破了。

不過東西拉到縣裏,能多賣幾文錢。

縣裏比鎮上大,城門都是高聳平整的模樣,只是放眼望去,這裏普通居民的情況沒有比鎮上更好。

他們也就是衣服比鎮上的鮮亮一些,臉色依舊是蠟黃的,時不時的還要摸摸肚子。

甚至這裏的乞丐也沒比鎮上少。都擠在角落裏,或者躺在地上氣息奄奄,或者看到人就伸出一雙黑漆漆的手,像是縣城裏的瘡疤。

看著那些皮包骨頭的乞丐,安以農仿佛看到了幾個月後滿地餓殍。

這場饑荒影響的絕不只是一個村,一個鎮或者一個縣,逃荒的人死傷無數,留下的人也各有悲哀。

問過路人後,他專門跑到達官貴人居住的街道,在後門喊著‘賣蜂蜜,新鮮百花蜜’。喊了一個上午無人應。

就在他口幹舌燥開始猶豫要不要賣酒樓的時候,終於有一戶人家開了門。

“賣蜂蜜的,過來。”

安以農立刻走過去:“這位老爺,是這是純正的百花蜜,爬了許多山路才找到這麽一點。”

“我驗驗,沒摻糖漿吧?”

“哪兒能啊?”安以農開了罐子,用木勺子舀了一點,“您嘗嘗?您這樣的人物,不知道用過多少好東西,我哪兒能拿壞東西騙您呢?”

他笑著,身上找不出一點現代的,曾經被萬人追捧的歌手的影子,完完全全就是個為生活奔波的普通古代少年。

系統心酸得不行,背過身去:它宿主本該站在舞台上,光芒萬丈。

一向拿得起也放得下的安以農不覺得這有什麽,他還在推銷自己的蜂蜜。

兩斤半的蜂蜜,最後賣出去三兩半的銀子,管事的看他蜂蜜不錯,笑著說百花蜜可以做點心吃,正好家裏少爺最近沒什麽胃口。

那一瞬間他的心情稍稍有些復雜,他在這裏生存,而人家還在挑剔生活質量。

不過安以農很快就平復了情緒,帶著三兩半的銀子,臉上都藏不住笑:多了這些錢,未來就多了一層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