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安以農放棄琢磨了兩日的‘詩意生活’主題,轉而選了很不好表達的‘沒有明天’,無論嘉賓還是工作人員,都有些意外。

不,應該叫做震驚、不理解。

他之前寫好的那首歌曲已經相當完整,純樂版甚至說得上精品。

聽到要換曲,編曲老師比創作者本人還要遺憾,他再三確認:“你真的要換曲?距離最後的演出只有一天時間了,你確定要換主題?”

“確定。”

“他瘋了嗎?”張若君不懂。

這個主題很不好創作,是三個主題中最不好把握的。何況現在只剩一天多幾個小時的時間,這麽短的時間他要做出完整的詞曲,還要和樂隊磨合,最後還要在舞台上完整表現出來……

時間根本來不及!

無論其他人怎麽猜測怎麽想,安以農沒有改變自己的決定。他把自己關在練歌房裏,沒有吃晚餐,埋頭重新譜曲,重新填詞,一遍遍完善不足之處。

“……人生忽如寄,不負茶、湯、好天氣。”安以農想到過去,忽然停下筆。

“宿主笑什麽?”

“想起那封遺書。”

“什麽遺書?”系統奇怪地問,“宿主你要寫遺書?”

安以農搖搖頭:“不是現在,是過去的。絮絮叨叨三頁字,最後卻是千掛念,萬不舍。我死就死了,我的老師無兒無女,年紀也不小了,白發人送黑發人,他怎麽受得住?因此又不想死了。”

“陶然的手腕上留下過刀鋒的印記,如果他那時就成功,屍檢報告上大概會寫‘自殺’。沒有哪個屍檢報告會寫:這個人死於精神壓力過大,死於被命運掐住了喉嚨。

“如果這世界上有人能看穿真相,就會知道那不是自殺,那是一場謀殺。”

他低下頭一筆一劃寫著:“趙澤,還有那些以愛為名的爛人,一直都在制造謀殺,被害的人卻要留下來千夫所指。”

回憶著曾經,又想著現在,許多靈感湧入腦中。過去他也曾有過的絕望和痛苦,都凝成筆尖墨汁。

當一個人有傾訴欲的時候,寫歌也特別快。晚上九點時,他已經初步完成新的歌。

“老師可以幫我看看嗎?”安以農找到編曲老師。如何利用不同樂器的特點烘托曲子,以便達到最好的效果,還是得找編曲老師。

編曲老師本來已經要睡了,這會兒端著茶陪他去了練歌房:“你簡單唱一遍我聽聽。”

安以農站在那將歌曲唱了一遍。

編曲老師的表情從平靜到愕然:“這真的是你三個小時完成的?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說……它很好!”

“我以為之前的《夢中的故鄉》已經足夠驚艷,還在生氣你臨時換曲子。不,愚蠢的是我。”他拿起曲譜,“這不是一首炫耀技巧的曲子,但是它的難度並不低。唱功稍微差一點,都配不上它的詞。年紀輕輕,怎麽寫出這樣的歌?看來去年一年的生活,對你的影響是巨大的。”

安以農只是笑,影響他的不是一年,而是將近十年,沒有任何希望的無聲世界。

“如果沒有最後的兩段,這首歌整個的基調都是消沉又絕望的。然而正是這樣深層的黑暗,才能突出最後希望的濃烈。”

“想過用什麽樂器配合嗎?”編曲老師問。

“吉他。”安以農回答。

安以農以為編曲老師會反對,沒想到他卻笑著點點頭:“這首歌不需要過於喧囂的背景樂,正好你也會彈吉他,這樣就很好,不會喧賓奪主。”

安以農便也笑了,主題臨時變動,他的壓力也很大。但是寫歌不就是那樣嗎,有感而發,情緒宣泄。

時間快速拉至第三日,經過短暫磨合後,所有嘉賓都已經熟悉自己的歌曲,準備在台上獻唱。

他們收拾了行李,然後坐上節目組的車,在莊園工作人員的揮手中搖搖晃晃朝著電視台演播廳駛去。

其實這個時候他們的節目已經準備在電視上播出。

之前兩天錄好的,經過剪輯師的剪輯,後期調整修改過的視頻將在十幾分鐘後出現在電視機裏。

等錄制的前半段都結束,他們才會正式登台,那時候就是完全直播的形式。

車上安以農閉目養神,張若君還在熟悉歌曲,三個常駐嘉賓做著最後的準備。

前頭的工作組則遙控指揮工作人員清理現場,以及安排觀眾入場——嘉賓到達後只有半個小時的化妝時間,時間很緊迫。

“導演,”演播廳的副導演很是為難地和總導演打報告,“觀眾裏突然多出許多年輕觀眾,而且,好像都是張若君的粉絲。”

“怎麽回事?觀眾不是從各個年齡段裏隨機抽取的嗎?”總導演皺著眉,突然來一群年輕觀眾,且都是張若君粉絲,想也知道不對勁。然而直播很快就要開始,這時候換人不現實,還會造成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