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啊,失算了。

秋月掌著燭盤從屋中走出來,這會兒正睡意朦朧,忽感覺有什麽東西在眼前一晃而過,她嚇了一跳,揉揉眼睛卻什麽也沒看到,不禁懷疑自己看走了眼。

她睡得迷迷糊糊聽到溫庭姝的房間裏仿佛有人在講話,有些放心不下,便出來查看情況,一推開溫庭姝的屋門,卻看到溫庭姝坐在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仿佛泥塑木雕一般。

“小姐,您怎麽還不睡?”秋月驚訝道。

溫庭姝緩緩地擡起眼眸看向她,臉上慌亂迷惘之色未曾斂盡,她慶幸江宴早一刻離去,也慶幸來的是秋月,否則她總有一百張嘴也無法解釋清楚自己的清白。

她勉強一笑,“我只是沒有困意,沒事。”溫庭姝眉眼凝了愁緒,這裏是深閨後宅,也不知曉那人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此,這令她十分不安。

她身為人-妻,理應恪守婦道,偷情這種事她如何能做?她與那江世子根本不是一路人,他無視規矩,不守禮法,她卻視禮法若生命,一旦破壞且被人知曉,她將顏面全毀,除卻一死更無別法,對江宴的情愫不足以抵抗她對世俗禮教的恐懼。

“明日一早你們便收拾好東西,我們明日就走吧。”溫庭姝收拾好情緒,一臉嚴肅地與秋月說道。雖然她不舍得母親,但她不敢再留在這裏,以免那人又來。

秋月心中詫異,不明白她為何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小姐明明很想留在娘家的啊。“小姐,不是說好住夠三日的麽?”

“夫君答應陪我留下來住三日,這是他的體貼之處。但他如今課業繁忙,要準備今年的秋闈,我們也要體諒他才是。”溫庭姝回答得滴水不漏。

秋月不疑有它,點點頭道:“明日一早我與春花便起來收拾行李,小姐,您早些睡吧。”

“嗯。”溫庭姝頷首,“你去睡吧。”

秋月睡意沉沉,聞言便自去睡了。

溫庭姝獨自坐了片刻,想著明日要回宋府,便安心幾分,困意來襲,也回了內房歇息。

* * *

江宴從溫府後花園的墻上一躍而下,李擎守在外頭,見他出來,臉上似乎松了口氣的模樣。

“爺。”他一邊道,一邊看了眼那面高墻,實在難以苟同世子一身武力卻用來翻墻的這種行為。

“辛苦你與我來一趟。”江宴含笑看了他一眼,心情並沒有被溫庭姝的拒絕而變得糟糕。

對於江宴的命令,不管多麽荒唐,李擎都會無條件服從,但比起如今這般玩世不恭的一面,他更希望看到世子作為劍嘯閣尊主的一面,作為尊主時,不論做什麽,他總是讓人信任又敬佩。但一旦他作為世子,他似乎就沒做過一件好事,有時候他甚至覺得,他是故意把自己的名譽毀壞……

李擎不禁問了句,“爺沒挨巴掌出來吧?”

如李擎所料,江宴對溫庭姝生了興趣,不可能會輕易收手。

但他並不認為世子這次是真心的,畢竟他白日才與天香院的桃夭夭一同出行。況且,與一個有夫之婦能有什麽結果?

無非是禁忌的情愛更加刺激罷了。

江宴聽聞李擎的話,不由摸了摸臉頰,他是差點挨了巴掌,或許他應該承受那一巴掌,如此沒準會得到她的憐憫和愧疚也不一定。啊,失算了。

“李擎,你提醒了我,下次便讓她打吧……”江宴笑道。

“……”李擎無言以對,唯有閉上嘴。

俗話說,夜路走多終遇鬼,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但願世子爺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他跟在江宴身邊那麽久,從未見過他為情所傷。又或許其實他有被傷過,只是他未曾表露出來。

江宴行事向來輕狂恣肆,凡事皆持著漫不經心,遊戲三昧的態度,他從來不會在人前露出脆弱悲傷的一面。

“李擎,你覺得我是否能得到宋夫人的芳心?”

聽聞‘宋夫人’三個字,李擎神色頓時有些尷尬,這實在太背德,他不知如何作答。

在這汴陽城中瞞著丈夫與人偷情的妻子不少。丈夫在外頭養外室,偷腥,又或者一年到頭幾乎都不著家,留妻子獨守空房,他們的妻子自然也會不甘寂寞。沉重的貞潔枷鎖套在她們的身上,如同被壓彎的竹子,壓抑久了便會拼命地想要掙脫這束縛。

不過那些婦人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她們與自己的情人各取所需,玩夠了便一拍兩散。在眾人面前相見誰也裝作不認識誰。不過只有足夠的聰明,方能瞞天過海。

但溫府小姐是個端莊貞潔的女子,她想必不會如世子所願。

李擎思考再三,還是認真的回:“屬下不知道。”

看到他一臉愁苦的模樣,江宴笑了笑,不過隨口問的話,他對這個答案並不在意,虧他這下屬還認真思考了一番。

江宴不再討論此事,踏著柳蔭月色,緩步而行。溫府離定北侯府最近,江宴決定今夜去定北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