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那些人若是知曉他們敬慕……(第2/4頁)

“啊,我突然想起來,地窖裏放了我珍藏許久的秋露白,我去給大家取來。”

男人唇角微動了下,最終沒說什麽,而是看向眾人,沉聲道:“除此之外,可還有別的信息?”

他站起身,濃而直的長發在微光之下,宛如上等綢緞,他緩慢踱步到他們,掩藏在面具下那嚴肅而深邃的目光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壓力。

其中一人道:“前幾日南陰山下一名獵戶的屍首在山中被人發現,臨沂縣的官府卻以被野獸襲擊導致死亡的理由結案。那獵戶屍首我偷偷前去查看過,那傷口分明是特有的武士刀所傷,官府分明擔心攬上事,才匆匆結案。”

南陰山離汴陽城不遠,先前浪人便在汴陽城出沒過,不過之後便隱去了蹤跡,南陰山地勢險要,處處都是重山疊嶺,林木深深,的確是個極適合的藏身之所。

“那便將南陰山作為圍剿的重點。”男人沉聲道,這浪人團不上百人,且行蹤詭秘,就算他們在隱在南陰山,若他們有心藏匿,也是十分難圍剿的。

柯無憂去了趟地窖,磨磨蹭蹭地提著兩壇秋露白回到大堂,結果卻發現屋中只剩下面具男人,柯無憂眉眼閃過一抹喜色,她原本就不願意貢獻出這好酒,這下好,省下兩壇秋露白了。

“怎麽都走了,那這秋露白不是白拿出了麽?”柯無憂遺憾地說道。

“那給我帶回去吧。”男人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微笑道,語氣與方才嚴肅的口吻不同,變得輕松散漫。

柯無憂面色一僵,懊悔地將兩壇酒放在他一旁的桌面上,隨後盯著他的面旁道:“世子爺,這裏無他人,沒必要再遮遮掩掩了吧。”

男人輕笑一聲,伸手摘下罩在臉上的面具,露出那張絕世容顏,正是定北侯世子江宴。

“那些人若是知曉他們敬慕崇拜的尊主就是那惡名遠揚,為人詬病的定北侯世子,會做何感想?”

江宴回以一滿不在乎的淺笑,並未回答此問題,那夜他並未沒去成公主府,只因半路被柯無憂阻截。‘婦好’酒肆其實是劍嘯閣的一個據點,而柯無憂亦是成員之一,柯無憂想她最大的作用就是能夠為其他成員聯系到江宴。

對江宴而言,搶婚一事到底是只是一時興起的想法,並不重要,追剿那群浪人才是重中之重,因此有了浪人消息之後,江宴便徹底忘了溫庭姝的事,投入到追剿浪人之中,等到再想起溫庭姝時,已經到了她成親的前夕。

* * *

大婚之日即將到來,溫庭姝內心卻無比的平靜,不再如同先時未得知宋清養外室前那般充滿著緊張感。

對於成親之後的日子,她已經沒什麽幻想,無非是遵循著這世道為婦女制定的規則,替夫君操持家務,侍奉翁姑,做一名相夫教子的好妻子。

這幾日她日日關在畫室之中,完成自己的神女圖。

前段時間她一直郁郁不樂,並未靈感,她閨友雖然沒有催畫,但溫庭姝也不好一直拖著,好在這幾日她又有了靈感。

溫庭姝擡起纖纖玉手,執著畫筆,一刻不停的在冰雪宣上描繪。沉迷於作畫,可以令她忘記世俗加在她身上的禁錮,得到短暫的心靈自由。

“被薜荔兮帶女蘿,被石蘭兮帶杜衡。①”溫庭姝一邊輕吟,一邊繪畫,神女自是穿什麽便穿什麽,無需時刻保持著裝端莊得體。

她的形影如何?

“翩若驚鴻,婉若遊龍……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②”

“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當。抗羅袂以掩涕兮,淚流襟之浪浪。悼良會之永絕兮,哀一逝而異鄉。無微情以效愛兮,獻江南之明珰。②”

溫庭姝激動雀躍地刻畫完神女的輪廓,最後只剩下神女的面部上空白一片,溫庭姝停了筆,無從下手。

她低著頸項,指尖輕抵下巴,陷入了沉思。

神女應該生得什麽相貌?

到底怎樣的勾魂奪魄的美麗才可稱之為神女?

沉默半晌,她放下手,婉轉輕吟:“轉眄流精,光潤玉顏。含辭未吐,氣若幽蘭。華容婀娜,令我忘餐。②”

微遲疑之後,溫庭姝神色有些恍惚,不由自主地執起筆在面上勾勒,像是被什麽魔力指引著一般,她越畫越順手。

在溫庭姝最後一筆落下之際,秋月拿著一梅花形攢盒進來,輕手輕腳地將攢盒放在桌面上,見溫庭姝放下了筆,秋月才走過去,道:“小姐,夫人讓廚房做了些小姐您愛吃的點心送過來,還熱著,您趁熱吃吧。”

溫庭姝作完畫,抑郁的心情松快起來,像是疏解了一番,聽到秋月的話都覺得有些餓,便站起身,洗凈手之後,走到桌前坐下。

秋月打開攢盒,清香撲面而來,裏面有好幾種點心,有糯米糕,豌豆黃,蜜制饊子等,看著顏色鮮艷,十分勾人食欲,溫庭姝拿起一塊豌豆黃嘗了嘗,入口即化,軟爛成糊,十分香甜,溫庭姝黛眉不由舒展開來,唇邊有了一絲微笑。這豌豆黃原是宮廷傳出來的點心,外邊很難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