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會珍惜你(5)

南岸載歌載舞瘋了兩三天才靜下來。

“宋先生宋先生,你想不想聽我唱歌,情歌哦。”南岸耳濡目染學過一點聲樂,唱歌遠在平均水準以上。

宋先生摘下眼鏡,笑著招了招手,“過來,唱什麽?”

南岸放下可樂坐到宋先生身邊,上半身斜倒下去,腦袋枕在宋先生的腿上,“三歲一代溝,宋先生,我給你唱首你們那個年代的老歌吧,陳小春的《獨家記憶》,我喜歡你,是我獨家的......唔。”

宋先生捂住了南岸的嘴。

南岸掰開宋先生的手:“我唱歌不好聽嗎,宋先生我要抑郁......”

宋先生道:“我也要抑郁了!”

他平生第一次表白,就表了個寂寞。

南岸驚訝地坐起來,打開手機瀏覽器收藏的網頁,湊到宋先生面前:“真的嗎,宋先生要不要做一個自我測試看看?”

宋先生黑著臉:“不用了,我開玩笑的。”

“那就好,嚇死我了,”南岸躺回宋先生大腿上,“宋先生一定要每天都過得開心呀。”

宋先生微笑:“有你在,我一定。”

“我這幾天挺開心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症狀還是沒有減輕,”南岸疑惑地喃喃自語,“我是不是抓錯重點了?”

宋先生深有同感。

傍晚,南岸請同學楊志吃飯。楊志就是那個幫他點到的生死之交好兄弟,南岸欠他一份人情。

原因是上次上課,老師抽人回答問題,好死不死就抽到沒來的南岸。楊志放下手機,支支吾吾地起來回答了幾句不沾邊的。

老師讓他坐下,說:“南岸同學說得不錯,下面我再找一名同學起來發表一下他的看法。”

楊志坐回座位上,剛松了一口氣。

老師低頭看名單:“楊志,楊志同學?楊志同學今天來了嗎?”

燒烤攤上,楊志和南岸聊著過往的趣事。說起南岸搬出宿舍以後,他們打麻將總有一個人要人格分裂,不然湊不齊一桌,人格分裂的那位還得自我監督不準作弊。

楊志嘆氣:“你不來上課以後,我們沒有誰敢一個人幫五個人點到了。”

南岸以前學聲樂的時候,老師告訴他,以不同的發聲方式發出來的聲音有一定差別。

南岸靈機一動,通過不斷地練習和改進,終於掌握了多種音色,可男可女,可強可弱,總而言之就是雌雄莫辨,人鬼難分,一個人幫五個人點到綽綽有余。

如果不是宋先生口味沒那麽重,南岸還能自告奮勇現場表演一個“兩個人的群 P”。

南岸的最高紀錄是幫7個人點到,寢室和隔壁寢室都出去旅遊了,南岸有宋先生要陪不敢亂跑,於是一個人承擔起幫兩個寢室點到的重任。

毫無疑問,結果是失敗的。

因為老師不但有耳朵,還有眼睛,先不說一個班少了7個人有多麽顯而易見,正常人也能看得出來誰在那兒紋絲不動一直喊“到——”。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後來南岸學會了“瞬移點到”,趁著點名的間隙,飛快從一個角落移動到另一個角落,從此再也沒翻車過。

楊志問起他以後的打算:“去北上廣打拼,留在省城工作,還是回老家過日子啊?”

畢業在即,人人都在問前途,“留在省城吧,找份工作餓不死就成。”

南岸還沒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他的第一反應是,宋先生在這裏。

就算一開始僅僅是視覺和欲|望的糾纏,可三年的時間足夠在他心裏種下羈絆。

他能一輩子待在宋先生身邊嗎?

這個問題讓南岸心裏沉甸甸的。

楊志往椅子裏一躺,攤手:“你說我們以後,會不會變成油膩禿頭啤酒肚的中年社畜?”

油膩......禿頭......啤酒肚......

南岸一陣惡寒,“滾滾滾。”

南岸忍不住想,如果他變成禿頭啤酒肚,宋先生這個金主可能會終止關系並找他賠償精神損失;如果宋先生變成禿頭啤酒肚,作為晚期顏控癌,他可能沒辦法留在宋先生身邊做化療。

宋先生在南岸的生活中占比如此之大,可他們之間的關系好像又很脆弱。

南岸眼前的烤肉忽然就不香了。

楊志:“早點接受早點看開,你看你,都長白頭發了。”

南岸不信,於是楊志用手機給南岸的白發拍了張遺像。

南岸震驚:“快給我拔了!”

楊志拔下來,放在南岸手心裏。

一根半透明的白發。

楊志見南岸神情恍惚,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兄弟,看開,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頭發乃身外之物,以前的人老了是白發蒼蒼,我們老了是頭頂光光。”

南岸幽幽嘆了口氣。

楊志嘆惋:“給它取個名吧。”

南岸悲從中來:“Rose。”

兩人懷著無比沉重的心情念悼詞:“永別了,Rose,你是世界上最棒的頭發。”